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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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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190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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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做糖粑之冻米

母亲每年很早就开始忙年了。大雪前后,选个晴好的天,母亲把坛子里储存的糯米取出来,淘洗干净,放在木盆里浸泡,大概要浸泡一天一夜,待到糯米发胖的时候,到阁楼上把那只蒸糯米的甑拿下来,拿到门口的水塘里洗净,甑是木头做的,圆柱形,上面有盖,样子像水桶,但它又不同于水桶,它没有水桶上面的提手,而且底部还有缝隙。记忆中那甑似乎除了蒸糯米,几乎没用别的用处,因为平时母亲几乎就没有用过它。

蒸糯米的那天,我这只一向爱赖床的懒猫,也会早早起床,兴奋地跟着大人跑前跑后,帮着抱劈柴,烧火,拿母亲的话说,只不过是想点糯米饭罢了。说起糯米饭,那倒真的是稀罕物,因为那年月队里分的糯米非常有限,家里除了过年做冻米或糯米果儿会用到,亦或者外公、外婆这类的重量级客人来,家里煮点糯米饭待客,其它的时候,是根本看不到的。要是听说哪家里吃了一顿糯米饭,就感觉是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事,羡慕得不行,也只有每年冻米的时候,才会吃到。所以每年冻米的时候,我这只馋猫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奶奶照例会把那口大铁锅烧大半锅水,等水开了,就把甑放到锅里,母亲把淘洗干净的糯米,倒入饭甑扒平,用一根又粗又长的竹筷子,戳几个眼,然后盖上盖子,余下的事就交给烧火的奶奶了。我围着灶脚转,时不时还用火钳去灶里捅一下,想把火弄旺一点,让糯米快点蒸熟,哪知适得其反,被我捅的火反而小了,奶奶故意支开我,叫我到外面玩一会儿,说等下饭熟了喊我。也许是火烧不旺的失落,也许是等得无趣,我就到外面找伙伴玩去了。

好玩是孩子的天性,转眼我就只顾着疯,哪里还记着家里的糯米饭呢。直到奶奶“糯米饭熟了”的喊声传来,我立刻停止游戏,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回家,屁颠屁颠跟着我一起去的还有小建元。母亲先把我们脏兮兮的手洗净,再往我们手心里均匀地摸了一层油,然后用锅铲铲了一铲热气腾腾的糯米饭给我们。饭有点烫,我把它从左手换到右手,又从右手换到左手,还不停地吹,糯米饭在两手之间滚来滚去,就成了一个圆圆的球,感觉不太烫了,就往嘴里送,糯米饭的清香和着那一股热气,便直入肺腑,那种满足和幸福,是那个年代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不曾感受到的。“哇”就在我美美地品尝糯米饭的时候,建元却哭了,原来他等不及把糯米饭吹凉就吃,吞又烫,吐又舍不得,母亲抱起他,拍拍他的背,一边“哦,哦,好了,好了。”并帮他把没吃完的饭团吹凉喂他,他的泪还挂在脸上,又开吃了。

糯米饭蒸好后,母亲跟奶奶一起把甑从锅里抬出来,倒在竹簸箕里让它冷,称作“醒米籽”。用奶奶的话说是让它冻醒,我想这也许是冻米籽名称的由来吧。等糯米饭变硬冻透后,奶奶会用手将粘在一起的糯米搓开,让它变成一粒粒的,之后,奶奶天天会把它们拿到太阳底下晒,她每天都递给我一根系着红布条的竹竿,叫我看鸡,嘱咐我不要让麻雀偷嘴,不要让鸡飞上去打翻晒筐,告诉我等米籽晒干,过年的时候就可以做糖粑我吃。

米籽晒了好多天,我每天都充当稻草人角色,冻米的颜色也由白慢慢变成了浅灰,它比糯米瘦了不少,拿起来对着太阳看,晶莹剔透。一天下午,母亲收米籽的时候,她拿起粒米籽,放到嘴里用牙齿一咬,米籽马上变为两截,母亲说:“米籽干了,明天再不用晒了。”母亲将它们收在塑料袋里。我问母亲:“妈,米籽晒干了,什么时候能揉糖粑呀?”母亲告诉我:“快了,等年近了就揉。”母亲的话让我对年又多了一份期盼,我盼望着年能早点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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