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河水的地方（六首）

▎我想到的中秋月

我将祥和二字，在这一天

醒目地写到黑板上，让寄托着团圆

被唤作芙蓉的小精灵下凡

我把柔和的光，撒给喜乐，团聚的人

用一束追光，追那些月下的先贤

这一天的光定当清爽

这一天的风定然拂面

我缓缓地放出力所能及的光芒

照亮那些孤独的，渴望被爱的

眼睛。让每一束光线都不浪费

落到那些泉水一般清澈，或者混沌

而相信美好，终会像甘露一样降临的人

他们的身上

之后，我还要存上一点私念

去寻那些默念的，或吟唱着

举杯邀月的人。我要特意去照耀他们

见到他们就倍感亲切，并泪流满面

2024.09.17

▎我想 ……

我想让鸡长得跟鸡蛋一般大小

母鸡不必生那么多蛋

酸奶回到牛乳，牛乳回到初始的乳房

我想让融雪的速度放缓一点

雪涂染钢筋水泥的时间再长一点

天能让它多蓝就让它多蓝，不限时段

我想让壶口瀑布和尼亚加拉瀑布商量一下

搬到距离我家不远的地方一段时间

唤故去的至亲回来，与烟熏火燎

和鸡毛蒜皮碰杯，在年节里笑语连连……

我想得那么多，多好啊！宽敞的房间

都装不下啦，只好放到梦中去一 一呈现

2024.09.06

▎熟人

天太热，不想开火，

我到楼下餐馆去吃晚饭。

“快看，快看，老夏出来了！”

“头上露顶的那个。他的味道鲜美！”

几个蚊子在楼门口议论：

“他对我们好！总是没有怨言。”

我无可奈何。

它们都是我的熟人。

其中一个，闪到我的脖子后面。

另一个，笑同伴吃相难堪，

跑到我的大拇指上盘桓。

还有一个，翅膀煽动的频次明显放缓，

踩到我的脑门上。

浑然不觉。它们开完了饭，

给我留下几件礼物：

特别的一件，是额头上的那个，

硕大，在路灯下闪闪发亮。

2024.09.01

▎清晨想到的雨

挽起春风，提点秋日

我温柔可人

瓢泼的，倾盆的，滂沱的……

唤来疾风，惊雷和闪电

或者云雾，或者霜雪

奔驰的心俯瞰着世界

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

是喜欢了就下

不喜欢，你都看到了

就像祖国

行走在自己的路上

2024.07.18

▎在有河水的地方

河水一直在有河水的地方

不能指望它去拥抱火焰

在有河水的地方

我会静静欣赏它的侧面

会告诉自己

请一株高大的柳树弯下腰来

让小黄鸭晃成它的耳环

叫柳条的发辫

给柔软和飘逸一个交待

困了，在有河水的地方

让它微风一样轻轻佛面

不困也一样

告诉自己先住下来

再放松些

与喜欢的事物为伴

像到梦里随了心愿

多好，像世上很多的城沿河而居

像自古以来

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一样

2024.06.17

▎唐朝的阳光

唐朝的阳光也是这样

打量着东市——

街道丰腴

琵琶弹出旋转的叶子

鸟一身脂粉

马球恣肆

瓦楞收集阳光，雨水

和俗世的烟尘

酒肆放浪形骸，油腻

笔行，羊毫和狼毫

窃窃私语

一些云朵慢条斯理地过来

一些云朵吹着哨过去

达官肃穆

显贵沉稳

随从有一些漫不经心

女眷入戏深了

书僮亦是

而我在东市的遗址上

看唐朝的阳光也是这样

打量着东市

2024.05.09于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