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出生起,故乡的山就矗立在那里,尽管过去我并不知道那座山究竟从何时起就矗立在那里。人对事物的印象总是很片面的,以至于每当我想起那座山时,我的第一印象永远都是广阔、可望而不可即。
不止一次,我用记忆对这座山追根溯源,然而,得到的也只不过是记事起的景象。
自古,山和人便紧紧关联,史书中的巨人似山,君权天授的源头是山,偶尔想旅游时,也总是少不了对山的念想。
我很荣幸,自己就住在太行山脚下,太行山对我来说就是故乡的山。如果可以,我愿意倾尽一切语言去赞美它,只是,当是一件事或是一件物品太过显眼时,人们总是会更倾向于了解这件事物的表面,却忽略了它的内在,正如“一眼障目,不见泰山”那般,这种习惯,在源源不绝的历史中,皆成为了已逝之人的遗憾,想必日后,也会如此一直重复下去。
不过好在,我在某天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以至于这种失而复得的内在美,成了我为数不多的美妙体验,它就像是古代壁画上残缺,颇有一种历史的厚重感,让我不自主地沉浸其中。
我时常在想人们为什么会在太行山脚下定居,春去秋来,时间给了我答案,太行山并非只是山,它给予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名为依靠的安全感,也许正因如此,从小在太行上下从小长大的我,才会因为这种安全感,所以才忽略了属于它真正的美。如此看来,我对太行山还是有着别样的情感的。我至今仍然记得,当我在傍晚结束学校的学习,走出校门时,转头一瞥的夕阳,就那样融化在太行山之上,又慢慢化作粗线条平行于太行山,直到最后,成为一条薄薄的线,最后隐匿于夕阳。如此美丽绚烂的景色,我竟无数次的将它忽略,想来只是,当它成为了“放学后”的景色时,那美会随着繁重的课堂作业一起消失,对那时的我来说,它只不过是宣告着明日早起上学的夕阳罢了。
但就算如此,太行山的美仍旧是不可磨灭的事物,这不,在我二十多岁的某一天,我又突然想起了那些傍晚日复一日陪伴我的夕阳,它就这么恰如其分地出现在了我的心间,尽管时间让它锈迹斑斑,但它剔除了繁重作业的纠葛,纯净无暇的映在心间,这,便是美的不可磨灭。
小时候的好奇和失而复得的“缺憾”,让我再一次燃起了对太行山的兴趣,我也终于愿意抽出时间,在文字中找寻关于它的资料。
关于太行山脉,它位于山西省于华北平原的交界,但我看到的太行山,位于河南焦作,连接着山西晋城,对于焦作人来说,它是焦作和晋城的脉络,焦作的方言,也有晋语的味道,直到今天,晋城的方言也和焦作的十分接近,在过去,有不少焦作和晋城的女子两地通婚,这或许也是两城关系颇深的答案和渊源。说到这里,还是想提一下太行山大峡谷,身为国家级地质公园,几乎每年都吸引着许多焦作本地游客前去游玩,青龙峡、黑龙潭、卧虎岭也是陪着我和每一个焦作人从小到大的地名。
说说卧虎岭,记得初看时,好似一个盘着休憩的由石头构成的巨大老虎,在传说中,商朝时这里聚集了不少所谓的妖魔鬼怪,搞得四周的百姓不得安宁,周武王讨伐纣王时,如今的四大财神之一的赵公明助纣为虐,被姜子牙用剑射死,赵公明临死前大彻大悟,明白自己却是做了不少伤天害理之事,临死之前,他希望姜子牙让自己的坐骑为自己赎罪,于是在赵公明死后,姜子牙将他的坐骑黑虎带到了这里,自此,这里的百姓便再也没有收到妖魔的侵扰,至于如今的石头老虎,说它曾经是赵公明的坐骑也不为过。
尽管这只是传说,不过,如今赵公明能被太行山脚下的居民当做财神供奉起来,和这座大石虎又岂能没有一丝关联?
雄险且秀的太行山孕育了不少神话故事,一言以蔽之也不太现实,既然如此,那就说说自己喜欢的,比如野生动物,太行山附近野生动物确实不少,郊狼,白罐,猕猴,甚至据说还有豹子,焦作市至今还有一座年久失修却仍在运营的动物园,这座动物园依托太行山而建,至今已有几十年的历史,如果可以,我挺希望它能回到小时候繁华热闹的景象,尽管以现在来看,这不过是种奢望而已。
当然,要对一件事物进行深刻的了解,那就势必要对它追本溯源,既然是山脉,那知道它要“往哪里去”也是颇为重要的。此刻,我对太行山脉是抱着足够的尊重的,山承载着中华民族的过去,太行山又脉承载着山脚下居民的愿望,当然,也承接着中华民族的未来,正因如此,我才有足够的耐心,这种耐心。就算是“刻舟求剑”,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至于太行山究竟要往哪里去,它起源于北京西山,尽头南边为黄河之北,西接山西高原,东邻华北平原,如此看,险峻绵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事实也确实如此,实际上,它的大部分山体都在海拔一千二百米以上,最高峰的小五台山,足有两千八百米。至此,我也终于理解,它究竟为何会让我频频挂念。
写到这里,竟有些怅然若失了,我甚至也有些不清楚,自己所留念的,究竟是小时候看到的太行山的景色,还是属于孩童时期独有的记忆,毕竟一开始,我也只是怀念着儿时上小学的记忆,为自己的过去做一个不算完美的弥补,只是,当我再次审视太行山,并了解它的全貌时,本应被填满的遗憾,竟然空了一处,这一处,便是我再也回不去的童年。
而我熟悉的太行山,仍旧是这般,一直存在着,它无关人事,是非,在人们定居以前,就屹立在那里,人们神话他,赞颂它,就像是老友那般,世世代代地相互搀扶,一转眼已经过去了几千年,它仍是难以磨灭,像崇高的守护神那般,一如既往地呵护着山脚下的居民,世世,直至万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