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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宏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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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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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浓浓的年味

荡着生命的小舟,开启人生的旅程,至今已在清风细雨中游历了70个春节的风景。

童蒙无知的那几年不知道春节是什么滋味,自记事起回首以往,年味最浓的,还是儿时的春节。

那时的农村,处在祖国新生的时期。文化未经彻底洗礼,乡风村俗尚未大变。物质虽然匮乏,但精神质朴淳厚。每到春节临近,全村便散发出浓郁的年味来。

最显山露水的,是孩童的新装。再困难的家庭,都会给孩子缝制一套过年的衣服。条件好的扯新布做全新的衣服,条件差的用大人的旧衣服改制成小孩的衣服,这与平时穿的破衣烂衫相比,当然有了新气象。于是一眼望去,村里的孩子们个个鲜亮光彩,烘托出了年的氛围。

男人们自然是主角。田里的农活已经收场,现在全力为过年做准备。有的人家杀猪宰羊,引来一大群孩子围观,等着抢猪羊的尿脬去玩。没有猪羊可杀的人家,也要杀几只不能生蛋的老母鸡或公鸡,或者狠下心来,拿出点钱到杀猪羊的人家买一二斤肉。总之,不能让年关素过,败了一家人的兴。但主要是为了让孩子们打个牙祭。

而最忙的是女人。我清楚地记得,母亲和几个姐姐好几天都在擀面。腊月寒天,她们几个团团围坐在热炕上,中间每人面前摆放一个面板。几个姐姐擀面,母亲拿着一把足有二尺长的切刀在切面。那刀与众不同,是专门用来切长面的。宽大的刀片安装在刀架上,需要磨刀时可以取下来。

而且这刀的使用技能也是与众不同的,只有那些上了年龄心灵手巧且久经操练的家庭主妇才能熟练掌握这门技能。母亲的这项技能远胜几个姐姐。所以她独当一面,专司切面。先将擀好的面折叠好几层,然后一手按面,缓缓移动。一手操刀,致密滑切。切完后抓起顶层,往上提起,细丝般的面条便呈现眼前。再用一根筷子从中间挑起,将尾部折叠起来,成一长方形平放面板上。面条的制作就此完工。然后将面条晾干待用。

过年期间,只要亲戚朋友来家拜年,必要招待一顿长面。

做臊子汤是极讲究的。等锅中清油热到冒起了轻烟,先放进葱花炝锅,然后次第放进提前炒好的肉臊子、土豆粒、胡萝卜、豆腐粒等,到一定火候时,放进各种调料,最后放进鸡蛋汁和菠菜碎,一锅色香俱佳的臊子汤就做好了。再另锅煮面。煮好后将面捞到碗里,浇上臊子汤。这就是家乡过年招待贵客的最高规格的美食——长面。当然,除了招待贵客,过年的几天家人也都能享用长面。

柔顺精滑的面条、浓香四溢的臊子汤,配上几小碟或绿或黄或白的腌韭菜、腌白菜、腌萝卜,那是当年最美好的口腹享受。至今想起来也会馋涎欲滴。

除夕下午,洒扫庭除,张贴春联,悬挂灯笼。春联是哥哥的一位同学写的。他刚初中毕业,写得一手好字,常给乡亲们义务写春联。灯笼是哥哥精心制作的。竹条扎的框架,每年只需要更新外衣。父亲那时是每月拿50元工资的医生。所以我们的家境是全村最好的之一。年货也置办的比较丰富。除了家家过年必备的肉类外,父亲还会买来一般人家没有的新鲜蔬菜和糖果之类。

夕阳落山,夜幕初降。母亲带着姐姐们忙着准备丰富的晚餐,哥哥忙着清洗大块的猪排,准备饭后去煮。这是我们能够守岁到深夜的诱惑。

而我年幼,无法插手这些劳动,只能跟在父亲身后,好奇地看他端一个里面浸泡有好多中草药的水盆,在院落外面和里面沿院墙巡绕一周,一边用一把笤帚蘸水洒向墙壁和天空,一面念念有词地在默念什么。

后来父亲告诉我,盆中浸泡的是“十二精药”,可以驱瘟消毒,保健防病,而他口中默念的是一种咒语,可以驱邪逐魔,消灾避难。我长大以后,知道父亲其实并不迷信。也许他当时只是在恪守传统习惯和年节礼仪而已。

吃完晚饭,宗亲邻里之间开始互相拜年。一般来说,除非近亲,大人在此夜是不太出门的,拜年的主要是孩子们。他们相约聚集,成群结伙,到一家家去磕头。当然少不了赏赐。一般是一人一把大豆瓜子花生。家境好的也会给压岁钱,一角二角随意。得了赏赐,孩子们喜笑颜开,一哄而出,然后转移到另一家。

入夜之后,便要守岁。大人们认为,守岁夜守得越久,寿数就会越大。所以大人们自觉地守,用啃骨头的方式诱惑孩子们守。等到孩子们困眼难睁的时候,一大盆热气腾腾的肉骨头便端上桌来。顿时睡意全消,都去盆里取骨头来啃。骨头啃完了,夜已深沉,倒头便睡,梦享欢乐。

后来父亲被下放农村,工资没有了。而且时局变化,破旧立新,加上年荒,再逢过年,便没有了那么多的仪式感,觉得年味越来越淡。

而改革开放之后,随着生活越来越好,平常的日子每天都胜似以前的过年。不仅大人没有了期盼,就连小孩也没有了过年能够穿新衣享美食的诱惑力,所以再也难有儿时浓浓的年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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