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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星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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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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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黄

九月黄

我的家乡在浙东的一个小山村,四边青秀的群山起伏,小溪潺潺。山里的野果丰富四季的轮回,成了大自然给清贫乡民的馈赠。

小时家里养了几只羊,过年时杀了可卖掉补贴点家用。我十来岁的时候,不太会干农活,放假期间,父母就叫我去山里放放羊。在放羊途中,可以发现许多快乐的事。暖阳下红艳的杜鹃花漫山遍野,和无名白色野花占尽春天芬芳。小溪里黑白相间的石斑鱼嬉戏穿梭于石缝间,路边草丛阳光下披着五彩外衣中华石龙子(我们俗称四脚蛇)发出沙沙声让人胆颤。摘几粒深褐色的野葡萄果实,放进嘴里在唇边和双手留下深蓝色的山林印记。夏日,到深山老林爬着毛毛虫的杨梅树上去摘白里透红如翡翠般的野杨梅,尽管吃起来酸得牙齿才吸冷气。十一前后,溯着淙淙溪涧,寻找野猕猴桃的踪迹,挎一个用白色的化肥洗净干燥后的蛇皮袋,扎上一根小绳,带回整个秋天的记忆。

最难忘的还是一种俗称黄狗卵袋的野果,成熟时外表金黄,如马铃薯形状,悬于细细的长藤上。我在前年查了网络,才知它叫九月黄,也叫野木瓜。九月黄成熟于秋冬交际,长于水库边的大岩石缝和碎石堆,上面有五叶铺开,五叶木通就成了它的另一个名字。我个子小方便攀爬岩石和碎石,手脚并用摘下果实,用力拧一下,中间瞬间裂开,露出黄色的汁液,裹着黑色的籽。一口吃进去,舌尖一转,把籽吐出,满嘴甜润,人间美味莫过于此。

后来,九月黄没有看到,可能被山里砍柴、养牛羊和其他游客摘光了,藤在摘果实时一并扯了;也有可能被牛羊吃了,或我去的时候,它不到成熟的时间。我不再放羊,人到外面城市读书、工作和定居,偶尔一次回去也不会为摘几个九月黄到深山去跑一趟,但它一直留在我儿时的记忆里。

去年植树节。我在网上特意买了一些果树,让朋友种在他所承包的山庄,有石榴、八月瓜、九月黄等,说好果实成熟时我摘几个就可以了,想重温一下童年。

十月,朋友电话打给我说四株九月黄只活了一株,现在长满果子,叫我可以去摘了。我大喜,在双休日开车三十多公里去看。到现场发现九月黄种在山庄烧烤基地的边上,来往人员很多。好在上面架子很高,徒手不好摘,一眼望去果实全是青色,约有几十个。我跟朋友说,来得太早了,等熟了再叫我来。

十一月的一个周日清晨,在微信上看到《野木瓜》的文章,里面黄澄澄的九月黄图片让我想到山庄里的果实还在不在。我马上打电话给朋友,他还在睡觉,迷迷糊糊说等一下去看。等一会儿,他回电话过来,说果实基本上给游客摘了,也有被鸟儿吃了,只剩两三个了。我说两三个也好,可以给家里的孩子尝尝味道。我开车过去,到了农庄,朋友跟我说,他用梯子上去摘了,发现只剩壳,内部的果实给松鼠吃了,并给我看了摘下来的犯罪证据。朋友说明年叫我早点来摘,这次特意折了一枝柿子给我。我数了一下,共有17颗大柿子挂在上面,心想,“柿柿如意”也好。朋友又补上了两颗文旦。于是我把柿子和文旦装上车浩浩荡荡地开回家。

一路上,我在想,九月黄现在十分少见,虽说这次我和家人没有吃到,但有很多不认识小朋友吃到了,树林的松鼠和天空的飞鸟吃到了。我何尝不是做了一件积德好事呢?

于是,我心情大好起来,一路放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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