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之颜色

文/谢桂明

　　1.白

病床上父亲被疾病

劫掠所有彩色

暗黑的脸只镶嵌浑浊的眼

与之应对的白床单白被子

凌乱了春花，夏阳

剩下一缕一缕的无奈

一场雨穿透万物

风，苍茫失措

拂不动他的鬓发

2.黑

酷暑炎日晒出的金黄

印在脸上就成了病疾的暗黑

父亲已经无力顾及

如无力挽留春花凋落

斑白的头发

稀疏，干枯，丝缕分明

捆住他的日子

生命作祟

直接进入寒冬

平躺了该有的颜色

痛成唯一

3.灰

秋风还没吹起

父亲的世界就开始零落

一场冷过一场

无光，失泽，力气散去

灰色的天压在灰白色的头上

眼也成了灰色

他记挂着什么

又似没记挂什么

像禾秆孕育完稻谷

躺在泥土里转化成另一种崛起

4.茫

岁月敲碎了热度

切进来的风似凉实冷

肆掠父亲的身体

他孤苦伶仃躺在病床上

阳光，嘈杂，似乎远离世界

输液器滴落的药水

无声震颤着他的经脉

这一滴一颤

茫茫然

　　5.黄

蓬勃的颜色开始从父亲的血管溜走

黄色侵占肌肤

秋风更加速了他憔悴的样子

病床是白的，滴下的药水

也是白的

而黄色

是一种痛苦

他不懂把落叶看作蝴蝶

飞舞时艳丽的身影

可以焕发光彩

　　6.生命

风开始凉

开始吹落叶子

病床上的父亲

肌肤失去往日光泽

换以眼底的暗黄

肆掠他曾经高大的身体

他不知道秋天降临到了身上

只用嘶哑的声音与蝉和鸣

蝉吸过露水后

正寻找蜕变的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