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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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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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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银戒指

镇上当年时不时会来一些小商贩,什么磨刀的、捏泥人的、画糖人的、破烂换糖的、轰爆米花的等等。他们有时是行商,挑个担子,行走在大街小巷子里,边走边吆喝。有时他们会在街沿上摆个摊子,挂个简易的幌子,弄出些声响,等顾客上前。总的来说,他们一般都不会待得太久,没什么生意的话便会转到另一个镇子去。

记得有一年镇上来了五个打金银首饰的小手工艺者,把摊子摆在了瓜洲饭店以北一点的街沿上。那里本来一块就没有店铺,是某一家的后院围墙。这几位打首饰的手工艺者都是外地人,口音与我们不一样,但具体哪里的不知道。他们的摊位很简单,就是一个板凳高的工作台,还有一把焊枪。他们把招牌挂出来以后就开始打各种东西,耳环、手镯之类,最主要的就是戒指。

一开始围观的人多,大家都是看着玩,毕竟那时家家户户都不怎么富裕,谁家有多少金子银子可以拿出来给他们打?后来有人开始拿那种一毛、两毛、五毛的硬币给他们打成戒指。白的可以冒充银子,黄的冒充金子。他们的生意慢慢好了起来。我每天中午、晚上放学经过时总会听到他们在那里叮叮咣咣的砸金属。他们打出来的戒指也有不同的款式,还可以刻不同的字。

隔壁有几家邻居也去打了戒指,父亲母亲看人家打也心动了。母亲有一根年底厂里抽奖中了的一根18k的金项链,还有之前父亲给她买的一对小的金耳环,但她舍不得化了重打,可又看不上那种用五毛钱硬币打出来的东西。后来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块废金属,说上面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小圆块应该是银子的。我可分辨不出哪种金属是银子。家里银子倒是有,一根银项圈,被父亲锁在抽屉里。父亲说是那是他小时候戴的,是他的奶奶送给他的。如此一说,这老古董怕是有半个世纪以上的历史。银项圈我见过,表面一层是黑色的,像上过漆一样。父亲说这根银项圈是老银,将来要传给我。要传给我的宝贝自然不能拿来化。不过他那银项圈我当时也不稀罕,毕竟那个年代哪有小孩子家戴这玩意的?

母亲拿着那块“银子”去打戒指的时候我没跟去围观,上学去了。那天晚上父亲下班回家以后,她拿出三个戒指来给我们看,两个大的一个小的,大的是他们夫妻俩的,小的是给我的。我好奇母亲那天拿回来的那块金属不丁点大,怎么能打出三个戒指来?结果母亲说她跟打金的买了点银子融在里面了。

不管怎么样,我也有了一个“银”戒指可以戴了。这枚戒指因此也成了我的宝贝。不过上学时我可不敢戴,小孩子戴个戒指算啥呢?因此除非自己一个人在家玩,其他时候我也找不到可以戴它的机会。偶尔无聊的时候忽然想起它,便把它翻出来套在戴无名指上,幻想着自己已经成了大人,然后假装自己有了一位知书达理、温柔贤惠、聪明漂亮的妻子,而且她就是我的同桌。

这五个小手工艺者在镇上大概待了两个月以后离开了。后来镇上便再也没有打金的来。镇上的人想买金银首饰还是要去市里。父母与其他那些曾经打过金的镇民们戴着新打的真假戒指、首饰新鲜了一阵以后慢慢也都把东西收了起来。我那枚银戒指慢慢也淡出了我的视野。

后来上初中,报纸上说银子可以杀菌,可以测毒,蒙古人用银碗装奶茶,放几天都不会坏,那时我脸上发扁平疣,突发奇想:拿银子来泡水喝是不是能治?于是我开始到处找,终于翻到了这枚银戒指。我放在茶杯里每天用开水泡,结果喝了半个月,脸上的扁平疣一点没褪,还越来越痒,也不知道是因为我的这枚银子是不是真银子,还是银子泡的水治不了扁平疣的缘故。最后我的扁平疣是去医院打抗病毒的针才治好。

高二时我们家又搬了一次,我的这枚银戒指便再也找不到了,不知道被母亲收起来了,还是真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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