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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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十一点一刻，谢辰、王晓光从团部开会赶回连队。
高翔班长没忘苏浩的叮嘱，他将一张纸条递给谢辰，谢辰快速打开纸条，上面写字寻笛两字。谢辰阅后震惊，脸色铁青，他将纸条递给王晓光。
谢辰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支后点燃香烟，低声道：“班长，苏班长什么时候给你纸条？”
高翔班长战战兢兢回答：“大约一个小时前。”
王晓光看一眼手表，他脸色苍白，“苏班长走之前，讲什么了吗？”
高翔班长回答：“苏班长神神秘秘的，他叮嘱我，连长、指导员开会回来后，将纸条给他们。我还讲苏班长神神秘秘的，搞什么鬼名堂。”
王晓光对谢辰说道：“我去查铺，看苏班长和一班的人在不在。”
谢辰说道：“老王，你别查了，苏浩带领一班正在去韩军占领的阵地的路上。”
马驰急匆匆来到谢辰、王晓光的面前，他在查铺查哨时，没有发现一班人员，他心急火燎回来正准备向谢辰、王晓光报告，“连长、指导员，我刚查铺查哨，发现一班……”
谢辰瞥一眼马驰，气不打一处来，他右手手指马驰，劈头盖脸说道：“马副连长，你才发现一班的人不在，你工作严重失职，如果他们有个什么问题，我唯你是问。”
王晓光与谢辰搭档几年，知根知底。他不是三寸药，从不轻易发火。破天荒，谢辰第一次发大火。
马驰检讨，“连长，指导员，我工作严重失职……”马驰战战兢兢，像一个犯错的学生，站在老师的面前，心情忐忑，等候老师的发落。
谢辰怒道：“马副连长，你不要再讲了，马上集合部队。”
马驰干脆回答：“是！”
马驰快速离去，他吹起急促的哨声，大声道：“全连集合！”
哨声就是命令。八连指战员闻令而动。
谢辰瞥一眼手表，大怒道：“苏大胆，你又吃豹子胆，竟自作主张，擅自调动一班。”
王晓光摇摇头，一声叹息，“苏浩，你这个苏大胆，我说你什么好……”
“苏大胆啊！苏大胆，你真牛！”谢辰在点点头的同时，竖起右手大拇指，“你竟敢调动我谢辰、王晓光，调动我八连……”
谢辰的思绪回到两年前，在解放战争中，八连连长谢辰、政治指导员王晓光决定，派一个班深入敌后，执行侦察任务。
一班班长苏浩主动请战，立下军令状。他率领一班深入敌后，毫发无损，全身而退，圆满完成侦察任务，受到师、团表彰，苏浩荣立二等功，一班荣立集体三等功。谢辰与苏浩起绰号为“苏大胆”。苏浩以谢辰连长起绰号“苏大胆”为荣。
部队集合完毕，马驰向谢辰、王晓光敬礼并报告：“连长、指导员同志，部队集合完毕，请指示！”马驰动作标准，报告词规范，声音宏亮，完全按照操典进行。
马驰报告，打断谢辰的思绪，他回到现实中来。谢辰回礼，指示：“请稍息！”
马驰：“是！”
马驰跑步来到队列前面，与横队成等腰三角形。马驰环顾大家，然后下达口令：“稍息！”指战员稍息，动作整齐划一。
谢辰欲迈步走向队列，王晓光一把拦住他的去路。王晓光大声说道：“马副连长，命令部队解散，原地休息。”
“是！”
马驰望一眼谢辰，又望一眼王晓光，他下达口令：“解散！原地休息。”
王晓光严肃地：“连长，是谁都知道你下一步将会做什么？”
谢辰认真地：“知我者，王晓光指导员……”
王晓光大手一挥，一本正经地，“你别跟我来这一套，事关重大，我们是不是先请示……”
“乱弹琴！”谢辰注视王晓光的眼睛低吟道，“请示团里，一个来回要五个小时，黄花菜都凉了。”
王晓光沉思片刻，严肃地说道：“连长，你是一名老连长、老党员，不用我提醒你，你都知道你怎么做，今晚我们擅自行动，你考虑影响和后果吗？”
谢辰不假思索，“我没有考虑那么多。”
王晓光无奈摇摇头“不考虑怎么行，今晚不是你平时做派。”
谢辰：“情况极其特殊，时间紧急……”
“理由藐视正当，所以，你来一个先斩后奏，”王晓光柔声地，“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
谢辰赞许点点头，同时，向王晓光竖起右手大拇指。
王晓光对谢辰一脸的不屑挂在脸上，“乱弹琴！收起你这一套鬼把戏。”
破天荒，谢辰与王晓光搭档三年，两人从来没有红过脸，军政主官团结，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连队凝聚力、战斗力强。
赵汉华政委曾经评价谢辰、王晓光两人，搭台唱戏，演双簧，从不唱独角戏，搭台而不撤台。形象比喻两人是秤不离砣，公不离婆。两人能尿到一个壶里。
谢辰从口袋里拿出一盒香烟，从中抽出一支烟点燃，他吞云吐雾。
王晓光认真地，“连长，请冷静！”
谢辰吐纳香烟，严肃地：“指导员，我很冷静。”
王晓光反问：“是吗？”
谢辰：“不是吗？”
王晓光无奈摇摇头，一声长叹：“老谢，你知道吗？你擅自行动，严重违反纪律，会被杀头的。”
谢辰：“我知道。”
王晓光：“你知道，还要这么做。”
谢辰：“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战友，无动于衷。”
王晓光：“你这样做，你会被杀头的。”
谢辰：“杀头就杀头，杀我一个人的头，我一个人承担全部责任。”
王晓光：“你被杀头，八连怎么办？”
谢辰：“八连有你。”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王晓光望一眼原地休息的指战员，”八连没有你不行，你被杀头，我能够独善其身吗？我挑不起这副担子。”
谢辰：“你军政一肩挑，没有问题，我不会看走眼的。”
王晓光手指谢辰，无奈道：“你抬举我，你说我说你什么好……”
谢辰瞥一眼手表，低吟道：“指导员，再不去增援一班，就来不及了。”
王晓光抬手看一眼手表，“苏大胆不愧是你的兵，有勇有谋，他兵贵神速，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杀敌军一个回马枪，他一定在敌军人困马乏时动手，他临走时给你一张纸条，就是希望你率领八连前去增援……”
谢辰击掌，认真地说道：“指导员是孔夫子挂腰刀——文武双全，料事如神，佩服，佩服！”
王晓光冷笑，“你又来了，收起你这一套鬼把戏。”
谢辰：“我实事求是。”
王晓光沉思片刻，他向谢辰伸出右手。
谢辰诧异，不解，“怎么？”
王晓光：“请给我一支烟。”
“你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谢辰说完，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从中抽出一支烟递给王晓光，王晓光将香烟放在唇齿之间，谢辰与王晓光点燃香烟。
王晓光一边踱步，一边思考。
马驰、方伟平来到谢辰身旁，马驰欲开口，谢辰将手指放在“O”型嘴上，发出“嘘！”的声音。
谢辰暗示马驰，王晓光指导员在思考，不要打扰他，马驰心领神会。
王晓光将烟蒂扔在脚下，用脚踩灭。他快步走到谢辰、马驰、方伟平的面前。王晓光对马驰说道：“马副连长，集合部队。”
“是！”
马驰下达命令：“全连集合！”
王晓光：“要杀头，杀我们两人的头，与马驰、方伟平无关。”
谢辰久违的苦瓜脸，露出一丝笑容，点点头，对王晓光投去赞赏的目光，同时，他大声道：“苏大胆，回来后，老子要枪毙你。”
王晓光鼻子发出“哼！”的一声，同时嘲讽道：“枪毙他，你舍得吗？”
谢辰斩钉截铁：“舍不得，也要舍得。”
三十秒后，部队集合完毕。马驰整队后向谢辰、王晓光报告：“连长、指导员同志，部队集合完毕，请指示！”
王晓光向谢辰使眼色，谢辰走上前去。
“同志们！”谢辰敬礼，同时说道。队列里的指战员成立正姿势。
谢辰：“请稍息！”
谢辰环顾大家，“根据我的命令，苏浩班长率领一班去韩军三连占领的阵地侦察、打头阵，我们前去增援。下面，由指导员进行战前动员。”
王晓光严肃地，“同志们！时间紧急，我要求大家英勇杀敌，打出我军军威。”
王晓光作简短的战前动员后，谢辰一声令下，部队轻装前进。
月色中，八连在山路上急行军，谢辰、王晓光跑在队伍的最前面，两人不停地催促部队快速前进。
苏浩做手势，命令一班停止前进。一班战士聚在苏浩身旁，苏浩判断韩军在前方设立明哨、暗哨。苏浩分工，命令赵锋副班长带领一名战士去摸明哨，他和一名战士去摸暗哨。其他战士原地待命。
苏浩一声令下，赵锋去摸明哨，苏浩去摸暗哨。韩军一名明哨在游动，赵锋和一名战士持匕首悄无声息来到他的背后，赵锋一个饿虎扑食，将韩军明哨扑倒在地，手起刀落。
苏浩和一名战士观察，苏浩发现韩军一名暗哨，暗哨在一颗大树后面抽烟，苏浩和一名战士手持匕首，蹑手蹑脚朝暗哨走去，生怕弄出声响。苏浩手起刀落，干净利落的干掉韩军的暗哨，他捡起暗哨的一支汤姆逊冲锋枪。
苏浩、赵锋和原地待命的战士兵合一处，苏浩大手一挥，一班继续前进。
趁月色掩护，苏浩带领一班悄无声息摸到韩军三连阵地前沿。苏浩指示大家：“注意隐蔽，监视敌军，等待时机。”
阵地上的韩军三连大部抱起枪而眠，两名韩军在阵地前面巡逻、警戒。
当八连行进到韩军布置的明哨和暗哨前不远处，谢辰命令部队停止前进。谢辰与王晓光分析、判断韩军三连一定在此处部署明哨、暗哨八九不离十，韩军一定会在此处部署明哨、暗哨。因为，此处是到韩军占领的阵地必经之地，视野开阔，距离坚守阵地的韩军有一段距离，哨兵示警后，为韩军争取时间，韩军一定会在此部署明哨、暗哨。
谢辰换位思考，他一定会在此部署哨兵，王晓光同意他的分析、判断。
谢辰认为，苏浩很有战场经验，他杀敌军一个回马枪，他一定先会干掉敌军的哨兵，不会犯这低级错误，八连尖刀班班长不是谁都可以当的。
常言道：小心能使万年船。为慎重起见，谢辰命令徐勇班长、周正良班长各带一名士兵前去摸明哨、暗哨。
徐勇班长和一名战士搜索前进，在一处地方，发现一具韩军士兵的尸体。周正良和一名士兵搜索前进，在距离明哨两百米处，发现一具韩军士兵的尸体。
徐勇、周正良这回，向谢辰、王晓光报告，谢辰、王晓光命令八连进行前进。
韩军三连坚守的阵地上，除一名士兵在警戒外，其他人员在熟睡中。
苏浩抬头望一眼天马行空的一轮皓月，他判断，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半左右。现在正是韩军三连人困马乏之时，是采取作战进攻的最佳时机。
苏浩与一班战斗人员部署作战行动计划，一班分为三个战斗小组。苏浩班长为第一组，率领五名战士从正面进攻敌军：第二组以副班长赵锋为为组长，率领两名战士从左翼进攻敌军；第三组以一个战斗骨干为组长，率领两名战士从右翼进攻敌军。以苏浩班长枪响为号，对韩军突然发动进攻。
苏浩部署完毕，三个战斗小组各就各位，将子弹上膛，打开枪支保险，战斗进攻准备工作完毕。
苏浩向各战斗小组发出进攻的手势，苏浩一跃而起，连续扣动手中M1加兰德半自动步枪的扳机，击毙一名警戒的士兵，打响杀敌一个回马枪的第一枪。两名战士也一跃而起，紧跟苏浩身后，从战斗进攻队形连续击发，熟睡中的韩军纷纷中弹。
在苏浩一跃而起，开枪的同时，左右两翼的两组战斗队员一跃而起，从战斗队形进攻敌军，赵锋手中的M1加兰德半自动步枪连续射击，敌军纷纷中弹。负责进攻右翼的战斗骨干和战斗队员连续开枪，击毙在睡梦中的敌军。
面对八连一班突如其来进攻，韩军三连猝不及防，韩军三连金钟武连长指挥部队还击，枪林弹雨中，三支进攻小组像下山猛虎，连续攻击敌军。
在千钧一发之际，谢辰、王晓光率领的八连紧急驰援而来，谢辰命令一排为左翼，二排为右翼，三排从正面攻击敌军。一排刘宏波排长、二排陈刚排长、三排宋扬排长分别命令对所属各排下达命令，跟我来。
谢辰、王晓光手持汤姆逊冲锋枪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
谢辰采取的战术，与苏浩班长如出一辙。
八连从正面、左右两翼同时攻击敌军，苏浩、赵锋和战斗骨干从枪声判断，是谢辰连长、王晓光指导员率领八连紧急驰援一班，苏浩、赵锋、一班战斗骨干连续击发，韩军士兵中弹倒在地上。
谢辰、王晓光左右开弓，弹无虚发。马驰、方伟平瞄准敌军击发，两名敌军被击败。苏浩瞄准韩军三连金钟武连长击发，金钟武中弹死亡。
徐勇、李雪枫、高翔瞄准敌军，连续开枪，敌军中弹。周正良、廖若辰、赵毅一边进攻，一边开枪。
从一班苏浩班长攻击韩军三连开始，到战斗结束，用时八分钟，全部、干净、彻底地歼灭韩军三连。
战场上硝烟弥漫，谢辰命令指战员打扫战场。此役，八连缴获大量战利品。
此役，志愿军某部八连开创志愿军一个建制连，消灭敌军一个建制连的先列，在中朝军队广为传颂。
志愿军某部八连、八连连长谢辰、政治指导员王晓光在中国人民志愿军部队声名大噪，如雷贯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