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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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蔚蓝色的天空，美军侦察飞机编队、战斗机编队呼啸，飞临罗伯茨少校坚守的阵地上空，向中国军队战线上空飞去。
与此同时，通向罗伯茨少校阵地的公路上，美军车队浩浩荡荡，蔚为壮观，车队向罗伯茨少校阵地而来。
在车队前列，卡特师长的座驾非常醒目，军车的前保险杠上面两颗星，一面星条旗飘扬。马丁少校坐在军车的副驾驶室，卡特师长坐在军车后排座位上，头戴钢盔，两颗星光彩夺目。他抽一支雪茄，目视前方，若有所思。
在卡特师长座驾的后面，是副师长的座驾，前保险杠上面有一颗星，一面星条旗。
美国路透社知名美女记者玛丽和几名记者乘坐在一辆军车上，玛丽记者在美国家喻户晓，大名鼎鼎，如雷贯耳。她敢于针砭时弊，文笔以优美、隽永、流畅见长。根据上司的指示，玛丽记者来朝鲜战场采访美军，她是第一次来朝鲜战场。
在准将、罗伯茨少校、约瑟夫少校、马丁少校等陪同下，卡特师长视察美军前沿阵地。
卡特站在一营E连阵地上，煞有介事、绘声绘色面对战地记者、摄影记者、路透社美女记者玛丽等记者介绍他的部队。他统率的部队参加二战，打许多硬仗、恶仗，是美军一支王牌部队。这支部队坚守的防线坚如磐石，中国军队不可能突破防线……
摄影记者的镁光灯不停闪烁，战地记者采访卡特、采访罗伯茨少校、约瑟夫少校、马丁少校。
玛丽记者发现，阵地上的美军士兵，目光呆滞，一脸茫然，无精打采，胡子拉碴，士气低落。
玛丽记者采访一名在祈祷的老兵，玛丽记者：“我是美国路透社记者玛丽，你叫什么名字？”
肖恩：“玛丽记者，我叫肖恩。”
玛丽记者浅笑，问道：“肖恩，你的家乡在哪里？”
肖恩：“家住佛罗里达州。”
玛丽记者：“今年多少岁？”
肖恩：“二十四岁。”
玛丽记者：“你想家吗？”
肖恩：“想，做梦都想。”
玛丽记者笑道：“肖恩，你祈祷什么？能说说吗？”
肖恩：“祈祷回家，祈祷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玛丽记者沉思片刻，低吟道：“你最需要什么？”
肖恩不假思索回答：“给我明天吧！”
玛丽记者：“肖恩，谢谢你接受采访？”
肖恩：“不客气！玛丽记者，我接受你的采访，非常荣幸！”
玛丽记者：“谢谢！”
结束老兵肖恩的采访，玛丽记者内心无以名状，她五味杂陈。
玛丽又随机采访稚嫩的F连医务兵凯尔，玛丽记者表面身份，说明来意后单刀直入，“你叫什么名字？”
凯尔：“我叫凯尔。”
玛丽记者：“你家乡在哪里？”
凯尔：“美国德克萨斯州。”
玛丽记者：“凯尔，你今年多大？”
凯尔：“二十一岁。”
玛丽记者：“你的职务？”
凯尔：“卫生兵。”
玛丽记者：“在战场上，你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凯尔思考片刻，回答：“六英寸的针头，难以穿透六英寸厚的军衣。”
采访完凯尔，玛丽又采访一名参加二战的老兵库柏，玛丽记者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玛丽记者：“你参加二战？”
库柏：“玛丽记者，我没有想到，有一天能够接受你的采访，你是无冕之王，在美国大名鼎鼎，我很荣幸。我曾经参加二战，参加诺曼底登陆……”
玛丽记者：“谢谢！库柏，你与中国军队作战吗？”
库柏：“是的。”
玛丽记者：“库柏，你认为中国军队的战斗力如何？”
库柏：“中国军队神出鬼没，战略战术灵活，我们美军吃尽苦头。中国军队装备落后，士气高，不怕死。尤其是擅长近战、夜战、肉搏战。中国军队作战有一套，利用月色、夜色进行夜战、近战，发动‘月亮攻势’。中国军队还发动‘礼拜攻势’。美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玛丽记者：“在战场上，你是怎样度过的？”
库柏一声叹息，“在战场上，整天提心吊胆，尤其是月夜，黑夜，是美军的梦魇，美军谈月色变，谈夜色变。”
玛丽记者不解，追问：“库柏，月色浪漫，美军怎么谈月色变？”
库柏：“玛丽记者，中国军队发动‘月亮攻势’神出鬼没，美军防不胜防。像梦魇一般，在美军的脑中挥之不去。”
玛丽记者：“什么是‘月亮攻势’？”
库柏：“玛丽记者，‘月亮攻势’是美军指挥官范弗雷特将军研究中国军队战术后，总结出中国军队采取的一个战术。她让美军防不胜防，吃尽苦头。”
玛丽记者：“库柏，何为‘礼拜攻势’？”
库柏：“玛丽记者，‘礼拜攻势’一词是范弗利特将军发明的词。中国军队进攻联合国军，因为我军轰炸中国军队的运输线，中国军队后勤补给困难，携带的武器弹药、补给、食物只够中国军队维持一周，达成战略企图后，开始撤退，范弗利特将军故称中国军队的进攻为‘礼拜攻势’。”
玛丽记者：“库柏，请你如实回答我，美军于中国军队作战，有取胜的信心吗？”
库柏：“中国军队是一个强硬的对手，美军于中国军队作战，连吃败仗，是否取胜，只有上帝知道。”
玛丽记者：“库柏，你很悲观。”
库柏：“玛丽记者，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一个客观存在的事实。”
玛丽记者：“你确定！”
库柏：“玛丽记者，你是美国路透社知名记者，无冕之王。你在美国家喻户晓，大名鼎鼎。我曾经拜读你的作品，你绝不是徒有虚名。你来朝鲜战场，你有自己的认知和判断……”
玛丽记者：“库柏，假如我是上帝，我说的是假如，你最需要什么？”
库柏想了想，认真地说道：“上帝！请给我明天吧！”
玛丽记者震惊，之余，她在笔记本上面快速记录。
稍顷，玛丽记者凝视库柏，美丽的脸露出蒙娜丽莎般笑容，她动情地：“库柏，谢谢你接受采访，愿上帝保佑你们！”
库柏苦笑，“谢谢玛丽记者！但愿吧！”
玛丽记者来到阵地上，她采访一营营长罗伯茨少校。在采访罗伯茨少校之前，玛丽记者做功课。
简短的寒暄后，玛丽记者单刀直入，“少校，据我了解，你曾经参加二战，参加诺曼底登陆作战，率部与德军血战，你是美军、美国的英雄。”
罗伯茨少校苦笑，心如止水。玛丽记者是美国路透社知名记者，在美国大名鼎鼎，如雷贯耳。玛丽记者在采访他之前，做足功课，他对玛丽记者投来赞赏的目光。罗伯茨少校点点头，又摇摇头。
玛丽记者强调：“少校，你是美军英雄、美国英雄。”
罗伯茨少校一声叹息，“玛丽记者，那是老黄历了，不值一提。”
玛丽记者笑道：“少校，你有一个两岁的女儿，名字叫朱莉，你的夫人凯瑟琳和我是同行，你想她们吗？”
罗伯茨少校快人快语，“想。”
玛丽记者：“做梦都想？”
罗伯茨：“是的。”
玛丽记者：“你天天想，日夜想？”
罗伯茨少校无奈地摇摇头，“玛丽记者，在战场上，我哪能天天想，日夜想。打起仗来，我就将她们母女抛掷脑后。我要指挥作战，还要考虑手下五百多名弟兄……”
玛丽沉思，点点头。
玛丽记者：“少校，你有什么话转告朱莉、凯瑟琳吗？”
罗伯茨少校思忖道：“好好活着，珍惜和享受每一天。”
玛丽记者：“中国军队有何战术特点？”
罗伯茨少校沉思，良久，他回答：“他与中共军队交手，中共军队的战术灵活，如运动战、伏击战、围点打援、穿插、迂回，熟练掌握射击、投弹、刺杀、爆破、土工作业五项技能外，还善于近战、夜战、肉搏战等，中国军队的指挥官战术素养高，士气高，让我军吃尽苦头，中国军队是媒介碰到的第一个强硬对手……”
玛丽记者：“少校，你认为联合国军能够取得战争的胜利吗？”
罗伯茨少校沉思，回答道：“玛丽记者，这要问上帝！”
玛丽记者：“假如我是上帝，你最需要什么？”
罗伯茨少校仰天长叹：“上帝！请给我明天吧！
玛丽记者思考，继续发问，“少校，我问你一个严肃的问题，请你如实回答我？”
罗伯茨少校点点头，一眨不眨凝视玛丽记者的眼睛，等候她发问。
玛丽记者：“我们联合国军能够取得朝鲜战争的胜利吗？”
罗伯茨少校沉思，一脸茫然，仰天长叹，“玛丽记者，我不知道，你要去问上帝……”
……
美国陆军军部办公大楼，悬挂一面星条旗，各种军车列阵停车场，蔚为壮观。卫兵荷枪实弹，检查进入办公大楼的人员证件。
一辆军车在办公大楼前戛然而止，美国路透社知名女记者玛丽走下军车，她瞄一眼办公大楼，手拎手提包直奔办公大楼门口。卫兵拦住她的去路，玛丽出示证件，经卫兵检查后进入办公大楼。
玛丽记者向威廉少校出示证件，说明来意后，威廉少校在前，玛丽记者在后，威廉敲门后进入办公室，贝克军长奋笔疾书。
威廉少校向贝克敬礼并报告：“将军，路透社玛丽记者找您。”
贝克军长搁笔，起身，玛丽与贝克军长握手。
贝克军长热情招呼玛丽记者在办公桌前面的椅子上落座，威廉少校泡一杯咖啡放在玛丽记者的面前，一声不响离开办公室。
玛丽是美国路透社的知名记者，在美国大名鼎鼎。贝克军长认识她，曾经拜读她的作品。简短的寒暄后，玛丽记者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将军，我是美国路透社记者玛丽，我奉命到朝鲜战场采访。我撰写三篇新闻稿件，我将发往路透社。检查人员告知我，实行新闻管制，要实行严格审查，经审查，稿件未通过，故不能发往国内。我认为稿件没有问题，应该通过审查。今天，我特请将军审查，签署意见后，发往路透社。”
玛丽记者一边说，一边从手提包里面拿出三份新闻稿件双手递给贝克军长。
贝克军长一目十行，浏览玛丽记者撰写的三份稿件。玛丽记者品尝咖啡，她的心情忐忑。玛丽记者察言观色，贝克军长脸色铁青，与当初判若两人。
一支烟功夫，贝克军长浏览三份稿件完毕，他点燃一支雪茄烟，抽两口后，将三份稿件放在玛丽记者的面前。
贝克瞥一眼玛丽记者，严肃地说道：“对不起！玛丽记者，你的三份稿件未通过审查，我不能签署同意发稿的意见。”
玛丽记者惊愕，问道：“将军，为什么？”
贝克一本正经地，“玛丽记者，你撰写的稿件悲观、消极，与事实有出入，严重影响我军军心、士气，故不能……”
玛丽记者据理力争，“将军，客观、公正、求实报道新闻事实，是一名新闻工作者的职业操守，是新闻的灵魂。恕我直言，这是我从事记者以来，破天荒，第一次被审查而未通过……”
贝克不为所动，“玛丽记者，我是一名军人，我不与你探讨新闻方面的问题，对于审查未通过的稿件，我不会签署意见。”
玛丽记者无奈，她退而求其次，“将军，我再三修改稿件后，请您再审查……”
玛丽记者话音未落，贝克打断玛丽记者：“玛丽记者，很遗憾，你再三修改后，也不会通过审查，我不会签署意见。”贝克斩钉截铁，一锤定音。
玛丽记者原计划三份稿件通过贝克将军审查，签署意见后，再采访他。三份稿件未通过审查，出乎她的意料。玛丽记者心情沮丧，她决定放弃采访他。
玛丽将三份新闻稿放进手提包，合上拉链，从椅子上站起来。
贝克军长笑道：“玛丽记者，你来朝鲜战场采访，辛苦了！我已经在餐厅设宴犒劳你，请你……”
玛丽记者面无血色，冰冷语气：“谢谢！将军，你还是犒劳坚守在前线的将士们……”玛丽记者话音刚落，她拂袖而去。
贝克尴尬，威廉少校进来，他为贝克军长鸣不平。“将军，玛丽记者太过分，你没有必要这样对她……”
贝克：“少校，玛丽记者是路透社知名记者，无冕之王，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让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威廉少校丈二和尚，不知头脑。
卡特师长视察美军前线见诸美国报端，卡特作为二战美军英雄，他在朝鲜战场上又出尽风头。信件向雪花一样铺天盖地而来，威廉将信件给卡特，卡特一边抽雪茄烟，一边浏览报纸和来信，脸上洋溢喜悦。
罗伯茨少校打开一张美国报纸，报纸头版头条报道卡特和他的部队，图文并茂。罗伯茨少校对卡特做派不屑一顾，他将报纸扔在一旁，一声叹息。
罗伯茨少校收到凯瑟琳寄来的一封信，他浏览朱莉和凯瑟琳的照片，亲吻照片。罗伯茨少校回想当初美丽时光。罗伯茨风流倜傥，凯瑟琳美丽、知性，他使尽浑身解数，终于抱得美人归。
罗伯茨少校与凯瑟琳回信，他和他的部队坚守在防线最前沿，两军对垒，中国军队将发动攻势。他和他的部队首当其冲，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信中，罗伯茨少校流露悲观情绪，这是凯瑟琳收到的最后一封信。
罗伯茨少校惆怅，借酒浇愁。
E连连长托马斯中尉戏言：在朝鲜战场与中国军队作战，今天不知明天。今晚吃的一顿晚餐，也许是最后的晚餐，我们见到的太阳，也许是最后一个太阳……
不幸被托马斯中尉言中，双方对峙，战事一触即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