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山路上,军车风驰电掣,身后扬起飞尘。美军两架战斗机从军车身后上空飞来,美军两架战斗机俯冲,郑涛扑在赵锋身上,第一架战斗机扫射,司机脚踩油门加速,子弹在军车旁掠过,第一架战斗机在军车上空掠过。
贺军命令司机:“加速!”
军车风驰电掣,美军第二架战斗机瞄准军车扫射,贺军命令司机:”刹车!”
军车紧急制动,美军战斗机扫射,子弹在军车前掠过,美军战斗机飞临军车上空,向前方飞去。
“快!将军车开到山林里隐蔽。敌军会进行第二次扫射。”
“是!”司机回答。军车刚刚驶入山林里,美军两架战斗机飞临军车上空,林海茫茫,没有发现隐蔽的军车。
待美军两架战斗机飞走后,贺军命令司机将军车驶入山路,军车继续在山路上风驰电掣。
贺军、郑涛松一口气,大家刚从鬼门关走一回。
与此同时,李飞班长和四名战士拦住一辆运送完弹药,返回后方的顺风车,送美军D连连长琼斯上尉去野战医院。
在山路上,卡车遭到一架美军战斗机扫射,李飞班长和一名战士为保护琼斯,中弹牺牲,
一名司机受伤。
在山路两旁,趟着被美军B——26、B——29轰炸机轰炸死亡的朝鲜老百姓的尸体,惨状惨不忍睹,琼斯上尉震惊。
张旭向郑涛竖起大拇指,“班长,你和苏浩班长一样,吃豹子胆,竟敢拦军车。”
“哎!我是无奈之举,”郑涛一声叹息,双眼凝视赵锋,“排长受伤,送野战医院分秒必争,早送一分钟,就少一分希望,我们不得已而为之。”
张旭一声叹息,“为救排长,豁出去,只有出此下策。”
“你们几个也吃豹子胆,”郑涛一拳打在张旭肩上,“你们也出手,没袖手旁观。”
“不能让他们欺负你班长一个人,我们不出手,那还是八连的兵吗?”张旭不甘示弱,一拳打在郑涛胸脯上面,“我们八连不是软柿子,谁都可以捏的。”
郑涛:“不愧是八连的兵,在任何时候,都不能与八连抹黑。”
赵光荣、韩淑芬、罗阳、林芸与伤员实施手术,只剩一个手术台,药品告罄。沈戎向赵光荣报告。“院长,药品告罄。”
赵光荣黯然神伤,“我知道了。”
军车驶入野战医院,郑涛、张旭和野战医院人员将赵锋抬下军车,沈戎见状,她检查赵锋的伤情。
郑涛走到贺军面前,向贺军敬礼,由衷地说道:“谢谢你们把我们赵排长送到野战医院。我拦住你的军车,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皱一下眉头,我都不是八连的兵。”
贺军一言不发,他操起郑涛的枪支,仔细察看,在郑涛面前徘徊。贺军目光如炬,凝视郑涛眼睛,“郑班长,你的烧火棍打死两个班的敌人,你没有吹牛,满嘴跑火车?”
郑涛面不改色,“信不信由你,你可以调查,有半句假话,你可以枪毙我……”
贺军仰望天空,突然,他头也不回将枪支扔给郑涛,张旭、夏炳坤猝不及防,郑涛一把接过枪支,背在肩上,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贺军回首,他向郑涛敬礼,郑涛回礼,动作标准,干净利落。
贺军严肃地说道:“郑班长,你们都吃豹子胆,竟然拦截我的军车,竟然拿枪指着我们……”
郑涛认真地说道:“要杀要剐,你就杀我一个人,与他们四个人无关。”
张旭:“要杀杀我。”
夏炳坤:“还有我。”
郑涛;“我是无奈之举,不得已而为之,分秒必争,早一点到医院,赵排长就多一分生的希望……”
“我到朝鲜战场有三年多,破天荒,拦我贺军连长的军车,第一次被人拿枪指着我的头,”贺军感叹,一拳击在郑涛肩膀上,“也只有你们,你们八连……”
郑涛:“对不起!”
贺军一字一句,“郑班长,我贺军不能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希望你和你的战士们,在战场上多杀敌人。”
郑涛斩钉截铁,“贺连长,请放心,我和我的战友手中的枪是武器,不是烧火棍……”
贺军:“我期待!”
司机发动军车引擎,贺军飞身上车,郑涛、张旭列队向贺军和军车敬礼,军车向后方驶去。
赵光荣从手术室出来,他异常疲惫。他见到躺在担架上的赵锋一愣,他不动声色,四目相对无言,赵光荣握住赵锋的手,良久,他与沈戎检查赵锋伤情。
一辆南京跃进——130军车驶入野战医院,大家七手八脚将琼斯抬下军车,沈戎来到琼斯上尉担架前,仔细检查琼斯伤情。赵光荣有来到琼斯身旁,仔细检查他的伤情。郑涛、张旭等四名战士围在赵锋担架旁。
沈戎将赵锋与琼斯伤情做一比较,赵锋的伤情比琼斯重。因为只有一个手术台,按照战场救护手册,应该先救赵锋。
赵光荣沉思片刻,手指琼斯上尉,对沈戎说道:“沈医生,准备与他做手术。”
“院长,你说什么?”沈戎大声说道。
赵光荣命令:“先救他。”
沈戎一脸的诧异,“院长,你是不是搞错了,应该先救他。”沈戎手指担架上的赵锋。
“没有错。”
沈戎据理力争,“院长,按照战场救护手册,应该先救重伤伤员,后就轻伤的伤员,这些你都懂,我只是与你提一个醒。”
赵光荣厉声道:“执行命令!”
沈戎心有不甘,她继续坚持,“院长,应该先救赵锋,而不是先救这个美国佬。”
赵光荣发怒,“沈医生,执行命令。”
赵锋吃力地说道:“沈……沈医生,请执行命令。”
沈戎无奈回答到:“是!”
野战医院的医务人员抬起琼斯担架准备进手术室,郑涛拦住去路,他跑到赵光荣面前,敬礼,“院长。我是八连班长郑涛,请你先救我们赵排长。”
赵光荣打量郑涛,摇摇头。
突然,郑涛“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柔声道,“院长,请你救救我们赵排长,我求你了……”
张旭、夏炳坤等四名战士见状,纷纷跪在地上,
赵光荣一声叹息,不为所动。
郑涛抱住赵光荣的一只腿,几乎哀求道:“院长,请你无论如何,先救救我们赵排长,我求你了……”
赵光荣手指琼斯上尉,“郑班长,对不起!我只能先救他。”
“为什么?”郑涛反问。
赵光荣:“不为什么。”
赵光荣向医务人员使眼色,医务人员抬起琼斯准备进手术室。郑涛噌地一下站起来,操枪将将枪口对准赵光荣,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沈戎、张旭、夏炳坤等人一惊。
郑涛:“院长,请你先救赵排长。”
赵光荣未吱声。
郑涛厉声道:“你不先救赵排长,我就对你不客气。”
赵光荣大声道:“郑班长,你敢。”
郑涛鼻子发出“哼”的一声,眼睛直视赵光荣,“院长,你别逼我,我没有什么不敢的。”
沈戎:“郑班长,请冷静。”
郑涛:“我很清醒,比任何时候都冷静。”
赵光荣:“郑班长,你要考虑后果。”
郑涛:“我知道我自己做什么?最坏的后果,不就是枪毙吗?你吓唬谁?”
沈戎低吟道:“院长,请你改变决定,先救赵排长……”
赵光荣坚定地,“我不会改变决定。”
“你不改变决定,我就对你开枪。”郑涛一脸杀气。
赵光荣:“你敢。”
郑涛将子弹上膛,举枪瞄准赵光荣,“吗有什么不敢的。”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赵锋在担架挣扎,吃力说道:“郑班长,你……”
郑涛收起枪,快步来到赵锋面前,一只脚跪在地上,一只手握住赵锋的右手,低吟道:“排长,你……”
赵锋吃力地,“郑排长,你……你执行我的……我的命令吗?”
郑涛连连点头。
赵锋:“我向你下达最后一个命令。”
“排长,请你下达命令,我坚决执行,保证完成……”郑涛掷地有声。
赵锋吃力地,断断续续说道,“请……请执行……执行院长命令!”
郑涛仰望蓝天,眼含泪水,“是!”
琼斯送上手术台,根据赵光荣院长的命令,沈戎亲自操刀、赵光荣配合。郑涛、张旭等四人陪在赵锋身旁,郑涛安抚他,赵锋休克。
沈戎紧锣密鼓进行手术,手术成功,琼斯与死神擦肩而过,在鬼门关走一回。
沈戎、赵光荣快步从手术室出来,直奔赵锋,沈戎检查赵锋,赵锋已经无生命特征,赵锋神态安详,似熟睡一般。
沈戎向凝视她的郑涛、张旭等人摇了摇头,她仰望蓝天,眼含泪水。
郑涛、张旭扑倒在赵锋身上,声嘶力竭,“排长!”
赵光荣面色凝重,沈戎向他投去不屑的目光,赵光荣视而不见。
根据赵光荣命令,赵锋的尸体被埋在野战医院后面小山岗上,依山傍水。赵光荣老泪纵横,在赵锋坟墓前黯然神伤。沈戎诧异,她认为赵光荣是鳄鱼的眼泪。
美军D连四名士兵衣冠不整,失魂落魄回到部队,他们受到美军冷嘲热讽,无地自容。
卡特站在地图、沙盘前,思绪陷入回忆中。1944年6月22日,卡特团长率领美军一支精锐部队在法国诺曼底登陆后,向法国腹地推进,他的部队与与德军精锐部队作战,他的部队被德军围困,几乎弹尽粮绝,卡特在绝望之时,琼斯率领一个排卡特之围,琼斯或得勋章,是美军英雄,卡特对琼斯欣赏。
马丁少校报告卡特,据空军飞机报告,在地区,美军D连与敌军一支部队遭遇,发生激战,战斗惨烈,琼斯上尉生死不明。
卡特获悉,震惊。他牵挂琼斯,为他祈祷,希望他平安归来。
夜幕降临,朝鲜山区黑灯瞎火。根据团命令,汽车连向野战医院、部队运送军需物资。成征命令汽车连指战员撤掉南京跃进——130军车上的大灯,全连出动,每一辆军车保持五分钟时间间隔。成征军车为先导,张志伟军车为后卫。
前方传来两声枪声,是我军对空监视哨预警,成征和汽车连指战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对空监视哨预警听得分明。
转眼间,夜空响起轰炸机巨大轰鸣声,美军两架B——26轰炸机、两架B——29轰炸机飞临汽车连车队的上空,B——26轰炸机、B——29轰炸机投掷照明弹、燃烧弹、凝固汽油弹。照明弹照亮夜空,如同白昼。凝固汽油弹在空中爆炸后,火光四溅,犹如天女散花。凝固汽油弹飞溅到一辆军车上,一名司机身上沾凝固汽油,班长许炜见状,连忙拍打他身上的凝固汽油,凝固汽油弹粘稠,越拍打火越大,冒着黄烟,呛人,恶心,翻江倒海。
许炜脱掉身上的军衣,盖在这名战士的身上,才将他身上的火扑灭,这名战士被烧伤,惨不忍睹。成征指挥大家将这名战士抬上军车,送就近野战医院抢救。
成征指挥大家,将炸毁的两辆军车推到路旁,同时,指挥军车车队快速通过。美军两架B——26、两架B——29轰炸机经过第一波次攻击后,又开始第二波次攻击,向汽车连车队投掷炸弹,一颗炸弹在成征身旁爆炸,成征和一名司机牺牲,张志伟受伤。汽车连又损失两辆军车和军需物资。
凌晨,汽车连副连长肖海成率领的汽车连车队与野战医院送来医疗器械、军需物资,沈戎与张志伟实施手术,赵光荣指挥大家卸载医疗器械、军需物资。
沈戎手术成功,张志伟脱离危险。
赵光荣、韩淑芬、沈戎、林芸等人获悉成征连长遭到美军轰炸机轰炸牺牲,大家悲伤,心情沉重。
卸载完军需物资,副连长肖海成马不停蹄,率领汽车连继续向部队运送军需物资。
琼斯愁眉苦脸,他被中国军队俘虏,向梦魇在他脑中挥之不去。他很了解顶头上司卡特师长绝不容忍下属被中国军队俘虏,简直是奇耻大辱。琼斯百口难辩,他唉声叹气。
琼斯吃力从口袋里拿出夫人凯丽的照片,凯丽是美国州检察官,他的眼神中流露一丝不易察觉、稍纵即逝的笑容。
琼斯回想当初,一个偶然机会,琼斯与凯丽邂逅,琼斯对凯丽一见钟情,他使尽浑身解数,抱得美人归。他的朋友戏言,琼斯拜倒在凯丽检察官的石榴裙下,做胯下之臣,以窥春色。
琼斯割腕自杀,血在流淌,小白嗅觉灵敏,它大声的尖叫,金妍贤觉得反常,她来到琼斯病床前,见状大惊失色,她大喊:“来人。”
沈戎、林芸闻讯赶来,连忙将琼斯送手术室,沈戎又亲自操刀,琼斯又从鬼门关走一回。沈戎从手术室出来,她如释重负般舒一口气。
金妍贤从山上采摘野花,一声不响放在琼斯的病床前,病房充满春色和花香。
琼斯吃力睁开眼睛,金妍贤映入他眼帘,她守候在琼斯身旁,见他醒来,她欲琼斯倒一杯水,将药递给他,待他服药后离去。
琼斯挣扎起来,他将鲜花放在鼻子前嗅觉,花香沁入心扉,他眼睛望着窗外,若有所思。
韩淑芬获悉琼斯自杀,气不打一处来,他严厉批评琼斯,沈戎翻译。琼斯低下头颅,一言不发。
沈戎第一次见韩淑芬发火,赵光荣院长为先救琼斯,我部八连赵锋排长牺牲,琼斯震惊。沈戎做琼斯工作,韩淑芬副院长是刀子嘴,豆腐心。
两个月后,经金妍贤、黄晓薇的精心护理,琼斯身体逐渐恢复。
金妍贤在野战医院附近采摘野花,小白跟在她身后,金妍贤人面桃花,她换去病房伤病员床头枯萎、凋零的野花。
琼斯不解,金妍贤是朝鲜人,她为什么在野战医院。沈戎向他直陈金妍贤身世,琼斯获悉金妍贤住的小山村遭到美军轰炸机轰炸,小山村21人死亡,八连在瓦砾中救出金妍贤、韩振宇后送野战医院抢救,沈戎、韩淑芬亲自操刀,金妍贤和韩振宇,两人于死神擦肩而过。美军一支侦察部队偷袭野战医院,韩振宇被美军杀害而震惊。
一个伤病员满脸狐疑,向金妍贤问道:“美军的飞机炸死你的亲人,你与美军不共戴天,他们是你的仇人,你为什么还送琼斯鲜花?”
金妍贤伤感,她思考片刻,“是的,我与美军不共戴天,琼斯受伤,他现在就是一名伤病员,我送志愿军伤病员鲜花,也可以送给他鲜花。”
黄晓薇、朱静等人与伤病员擦拭身体,换洗衣服,没有一丝羞涩,琼斯诧异,沈戎翻译,“在朝鲜战场上,中国人民志愿军医务人员与伤病员情同兄妹。”
伤病员受伤严重,无人呻吟。
伤未痊愈的几名指战员再三请示赵光荣、韩淑芬,强烈要求出院回部队,赵光荣、韩淑芬执拗不过这几名指战员,批准他们出院。
琼斯告知沈戎,美军自伤自残,受伤的美军想方设法逃离战场,在美军部队司空见惯,美军采取一些措施,屡禁不绝,收效甚微,各级指挥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郑涛、张旭等人连夜赶回八连,郑涛、张旭等人悲伤,沉默寡言,马驰、王晓光察言观色,在马驰的再三追问下,郑涛、张旭和盘托出,马驰、王晓光震惊。
马驰、王晓光悲伤,眼含热泪,马驰暴跳如雷、王晓光安慰他。
须臾间,马驰、王晓光仰望夜空,两人回想和赵锋一起训练、战斗、生活的美好时光,这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