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伙做回“贼”

如果不是我今天回忆起几十年前饿着肚子还要支撑干重活、再主动“坦白”地讲这个合伙“做贼”的故事，你都不会想到，我们这群平时循规蹈矩的年轻人，有一天会突发奇想，想要合伙做回“贼”？

当然，此“贼”非彼贼，我们不是要偷窃什么金银财宝，而是要找回那份久违的、纯真的快乐。就像小时候，我们偷偷溜出家门，去追逐那片无垠的天空，去探寻那个神秘的世界。

那天，天空蒙蒙亮，我们一行三人就到了“做贼”的现场。正值二十节“白露”前夕，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我们一拍即合，决定合伙做回“贼”，去偷回那些被岁月遗忘的欢笑。我们开始一路小跑，快到目的地时，大家不约而同地轻脚妙手地放慢了脚步，来到碗口粗的三棵枣树下，那是头一天下午路过这个地方发现的“秘密”，满满三树枣子已近成熟期，这几树枣不仅个儿大而且香甜，一口气吃下十来个好不成问题。因为考虑到第二天必须要参与的苦活重活，在那个吃了早饭不知道午饭在哪里的年代，一切可以寻找到的机会谁也不愿意错过。当时，我们几人悄悄来到树下并没有及时动手，窃窃私语着枣树的主人还是谁谁谁的亲戚，总感觉到做这样的事缺德。但是，饥饿难耐的肚子一直在“提意见”，终于“饿”字占了上风。再想到马上赶回学校上课时其次，关键要上山打柴的重活，不得不以三比一的趋势达到了“立即动手”的意向——具体分工为：一人望风，一人上树当摇手，两人在地下牵着塑料布单子接落枣。“任务到人后，立即分头行动。”那个几十秒钟的时间，仿佛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年纪。

合伙做“贼”业已大功告成，三树顶尖的大枣三盘两下就成到了我们的囊中之物。

造成这次合伙“做贼”的原委是这样的——

合伙做贼的前一天下午，我们本来自发锻炼跑步，一万米之后的平坦简易公路即将结束，有人提议到其中一个同学未来的岳母家玩一下就回学校。几番磋商，一拍即合。顺着宽大的山路洋洋洒洒，翻过两个小山包就到了同学岳母家。正因为同学和他的未婚女朋友正处热恋期，见我们一帮精光光的小伙子去了，他们一屋老少笑脸相迎，煮茶拌饭自不必细说，看着同学和他的恋人面面相觑、眉目传情，不时暗送秋波。我们其他三人虽无醋意，但羡慕还是有的。半个小时的寒暄之后，那两个小东西离开我们的视线不见了。当然，我们几个同学也算是最好的玩伴吧，在这种尴尬的局面中，只有自找乐趣。

很快，个把小时两个小青年从外面回来了，那副甜美的样子胜过吃了蜜，当然我们这三个局外人时体味不到的。正听着女孩子嗲声嗲气说：“妈，今晚月光好亮啊！”她妈妈没有正面地回答她，只知道她和男友在一起玩好了。于是，妈妈带着责备的语气说：“来了客人，不知道帮我做菜做饭，反而跑得远远的躲着玩!快，准备端饭吃。”我们这帮小伙子在主人的礼节安排下一一落座。

因为天气还不是很热，我们四个小伙子被主人分两床安排住下。由于自身都是学生的缘故，加之住在别人的家里，距学校还有十几里里路程。主要是焦急着第二天学校要求上山打柴，生活自理。我们这些走读生不在学校住，食宿学校根本不管。没有回家那里解决“生活自理”？所以，“做贼”的歹心由此慢慢生成。我发现哥几个天亮前一个多小时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几个掉头转身、窃窃私语一番，都在蓄意偷枣的“谋划”之中。

姑娘的父亲是这家的主人，习惯了晚睡早起，他我好像早已洞察我们几个“动机不纯”、且趋于“诡秘”，但又没有获取事实依据，以作罢论。

猛然间，听得附近有小学生早起上学的吵落闹声，我们几个似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穿衣、系裤不到三分钟，旋即去厨房找盆、取水、洗脸，动作十分麻利。我乘大家争盆夺水之际，去了毛房小解。突然间，发现猪栅栏上面搭着一块5米见方的塑料彩条布，我简直喜出望外。但我没有显露声色，依然大步流星走进厨房取水洗脸。等我们几个一切准备停当出门赶路，我却“慢着”三秒落在队伍后面，其实抓了一块他们根本无法预料的“宝贝”塞进了后背。等到了目的地“炮制”做贼的最佳办法时，我那块彩条布才大方“异彩”。于是就有了前面望风、摇树、牵单最佳方案，一气呵成的“精彩”画面。

返校的一路上，我们尽情地享受着第一次合伙做贼的美味佳肴。路上行人越来越多了，我们就把“战利品”藏在路边的草丛里。飞也似地回到学校迎接今天的上山劳动。正因为今天填进了不少的枣，所以上山打柴还算有一股劲儿，劳动任务也在不言中完成了。

现在回忆起那个饥寒交迫的时候当学生的酸甜苦辣，的确让人不堪回首。而如今的学生，衣食不愁，不参加劳动，不完全说得上“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但他们远远地脱离了劳动，真的不知道面从何处来，米从哪里生？需要获取信息有手机，懒得走路吃饭点外卖。物质条件今非昔比，但是希望孩子们记住“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淳淳教诲啊！

合伙“做贼”理不该当，更应受到谴责和批评。四十多年过去了，至今回想起来，依然愧疚，尤其是对不起那家枣的主人。当他早晨起床发现草被盗，任凭他咒骂不堪，都是我们一伙该受的。至今回想起来仍然被良心谴责，说明除此之外依然还是良心人，忏悔自己的过错，也正是有良心的行为。

合伙做回“贼”的这一天，我们找回了久违的快乐与纯真。原来，生活并不需要太多的束缚和规则，只要我们敢于去追寻、去尝试，就能找到那份属于自己的“幸福”。就像小时候一样，我们依然是那个无畏的“贼”，偷回了生命中最宝贵的财富——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