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乡诗魂
自古以来,凡出高官硕儒,文化名人,风流才子的地方,必然山青水秀,风景宜人;必然土地平坦,物产丰富。因何如此,是中国几千年来一直以农业为主的原因,也就是说,几千年来围绕中国的大问题,就是吃饭问题,要解决吃饭问题,就必须有山有水有土地有物产。人们吃饱饭了,才开始思及其它,比如改善居住环境,比如梳妆打扮,比如娱乐游戏,比如读书求官等等。绥阳就具备了这些条件,地理位置在风景秀丽、山清水秀、海拔1500-2000米的大娄山中段,又有芙蓉江、宽阔水等多条大河在境内流过,河两岸都是宽阔平坦的坝子,土地肥沃,可种,可养、可渔、可禽,因而物产丰富。有了这些条件,人们便开始向这里聚拢了。中国辣椒之乡,中国金银花之乡、黔北粮仓并不是浪得虚名的。吃饱喝足后,在这里居住的人们便开始思及其它了,普通老百姓逢年过节便开始用代代相传唱的民歌体的顺口溜诗歌互相交流,传达感情。而部分有识之士,便开始着眼外面的世界,外面的文明。 于是尹道真出现了,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设堂办学,传授中原文化。这片蛮荒的土地开始绽放文明之花,“父慈、子孝、兄良、弟悌、夫义、妇听、涨惠、幼顺、君仁、臣忠”开始在绥阳人民心中落地生根,有志之士开始识文断字,开始读书求学,开始进取外面的世界。部分民间歌手们,也开始用文字记载和传承他们随口唱出的顺口溜诗歌。这些顺口溜诗歌不讲平仄,只讲押韵,只求顺口,只求表情达意,用的全部是“赋”、“比”、“兴”的手法。绥阳的“诗经”出现了。 读书求学得到了统治者的重视,因为可以参加科举考试,可以作为工具为统治者的统治服务,而考取的人转眼间就富贵荣华,锦衣玉食。绥阳出现了冉从周、冉琎、冉璞、郑珍、莫友芝等一群高官硕儒,也出现了陈震详、詹淑、王作浮等100多位名诗人,其中的13人有许多诗文集传世。而代代相传唱的民歌体的顺口溜诗歌,太通俗,有太多的老百姓的牢骚,有太多的老百姓的渴求、有太多的老百姓的赤裸裸的相思,当然就入不了统治者的大雅之堂。但是,这些代代相传唱的顺口溜诗歌,却用她营养丰富的乳汁哺育了一代又一代的绥阳的高官硕儒,文化名人,风流才子。顺口溜诗歌是老百姓的,不管统治者喜不喜欢,她都存在,因为老百姓喜欢她,她就有留存的土壤和流传的价值。虽然,得到她哺育的绥阳的哪些高官硕儒,文化名人,风流才子却不在意她。 有了文化,出了风流才子,出了文化名人,出了高官硕儒,各地的文化名人也就来了。李白、白居易、柳宗元来了,在绥阳留下了怀白堂、白氏庙、柳公书院;陈子昂想来,但在四川死了,没有到达,其后人满足其心愿,替他留下了“陈子昂祠”。这些遗址,在当时是文化,随着时间的流逝,不但起着文化的作用,还起着文化历史的见证作用。绥阳有了它们,也就有了文化的源远流长。 而绥阳老百姓代代相传唱的民歌体的顺口溜诗歌,依然没有任何一个绥阳走出去的或留下来的高官硕儒,文化名人,风流才子提起,她依然只是绥阳老百姓自己的东西,依然在绥阳老百姓当中散发她的光彩,依然哺育着一代又一代的高官硕儒,文化名人,风流才子,并经久不衰。 到了近代,新文化运动开始,流传上千年的诗歌的正统格律诗被自由体诗替代了,自由体诗瞬间流遍了中国的深院小巷,中国的文艺界翻天覆地地变化,绥阳也出了廖公弦、李发模、杜兴成、祝焘等一大堆诗人、音乐家、画家,在全国诗坛独占鳌头,在乐坛上画坛上亦占尽了风流。李发模的长篇叙事诗《呼声》还被苏联作家叶甫图升科誉为“中国新诗的里程碑”,著名军旅作曲家杜兴成以《战友之歌》唱红全军。 代代传唱的民歌体的顺口溜诗歌的绥阳老百姓耐不住了,因为他们知道绥阳自古以来的高官硕儒,文化名人,风流才子,没有一个不受到代代传唱的民歌体的顺口溜诗歌哺育,却“虽然结有三千果,却无诗人一句夸”。不夸不要紧,那就让我们绥阳的老百姓自己来夸。 上世纪五十年代到六十年代,农民韩述华、刘国仲、刘永和、刘少金、何海武、张安达、吴仲全、吴仲国等全县上千名民歌手不仅继承传统民歌的传唱,而且还自编自创民歌在民间广为传唱。县文化部门于1979年整理油印了韩述华的《民歌集》,后又于1981年交贵州人民出版社出版《贵州民歌选》,其中第16集选用韩述华的民歌60多首。 “昨夜等郎紧不来, 烧了几堆冤枉柴。 仔鸡炖汤都干了, 油煎豆腐起青苔。” 韩述华的这首民歌体的顺口溜诗歌在绥阳家喻户晓! 人民日报记者到贵州来,听说绥阳县一个公社搞赛诗会(其实是民歌),公社书记给上台来赛诗的人每人发一支钢笔,居然发了两千多支。人民日报记者把这事爆了出来,一下子引起轰动。 绥阳的老百姓开始“夸”自己的代代传唱的民歌体的顺口溜诗歌。 上世纪六十、七十、八十年代,全县八个区涌现上千名青年农民诗歌作者,一时间农民诗歌创作你追我赶,成为绥阳诗歌创作不可或缺的重要队伍,典型乡镇有洋川、郑场、蒲场等。这些乡镇的青年农民诗歌作者在本乡本村以诗歌墙、诗歌黑板报、赛诗会等丰富多彩的形式,开展诗歌创作和诗歌朗诵活动。而且,这一时期全县青年农民的诗歌创作已经不再是单一的民歌创作了。青年农民作者的新诗创作成为全县新时期文化浪潮的重要符号,农民作者人数占全县诗歌作者的比例高达70%以上。不少青年农民诗歌作者的作品登上了《人民文学》、《诗刊》、《贵州文艺》、《山花》、《贵州日报》等数百家报刊,这在全省乃至全国都是独有的风景。1978年6月4日的《贵州日报》就以“新的长征新的歌”为专栏,集中发表了郑场区清源公社双虹大队6位农民的诗歌,《贵州日报》、《遵义报》相继集中刊发了洋川区千工大队的农民诗歌作品,这在当时贵州诗歌界产生了很大的影响。这一时期的农民赛诗会普及全县村村寨寨。农民诗歌作者陈文涛、吴仲华、卜国荣、王亚伟、李长远、黄明仲等,不仅在绥阳产生影响,还在全省农民诗歌创作中产生了影响。后来,吴仲华、李长远、黄明仲通过诗歌创作,被录用为国家干部,改变了几十年农民作者的身份。 绥阳的老百姓自己的代代传唱的民歌体的顺口溜诗歌开始“火”了。 2003年洋川镇的迎新年农民诗歌朗诵会,上了央视新闻联播。在农民诗歌创作中的佼佼者如徐驰、文青、黄天刚、李荣强、张万美等农民诗歌骨干作者相继加入贵州省作家协会,仅有小学文化的农民马天康的诗词作品得到诗词名家的点赞,被吸收为中华诗词学会会员。目前,在农民诗歌创作中活跃的还有潘朝芬、易道强、郑继方、祝凤刚、邹明权、刘安凯等数百名农民诗歌作者,并且新涌现了金承农民诗群、温泉募阳民歌村、蒲场、清源农民诗歌创作等众多典型。 绥阳的老百姓自己的代代传唱的民歌体的顺口溜诗歌开始“红”了。 1993年,贵州省文化厅命名绥阳为“诗乡”;1994年,绥阳修建了贵州省第一家民间最大规模的文化陈列馆博雅苑;1997年,著名诗人、原中宣部副部长、文化部代部长贺敬之为绥阳书写了“乡有诗方为诗乡,诗有乡始具诗魂”和“诗歌之乡,名不虚传”的题词。 “乡有诗方为诗乡,诗有乡始具诗魂”,诗人贺敬之题的诗乡诗魂,就是绥阳的老百姓自己的代代传唱的民歌体的顺口溜诗歌,绥阳的老百姓自己的代代传唱的民歌体的顺口溜诗歌终于得到诗人们的认可了,也得到了世人的认可。我们也不得不承认,绥阳的老百姓自己的代代传唱的民歌体的顺口溜诗歌是绥阳诗歌的母体、是绥阳诗乡的“诗魂”,也是遵义的诗魂、是贵州的诗魂、是全国的诗魂。因为这些民歌体的顺口溜诗歌不只是绥阳有,在遵义的其他地区有,在贵州各地有,在全中国各地也有。这些民歌体的顺口溜诗歌是我们现代人的“诗经”,她在绥阳找到了自己灵魂的栖息地。 让我们再来细细品味诗乡绥阳“诗魂”的原汁原味吧! 一出西门马朝沟, 金字三坝好风流。 金盆雅水戴花鬓, 手提明灯照丫头。 郎想小妹死去来, 死了三天抬去埋, 抬到妹家花园过, 闻到花香活转来。 郎想妹来妹想郎, 二人想得面皮黄, 打开枕头给哥看, 眼泪长芽两寸长。 太阳落在黄土坡, 情妹打米用手搓, 心想留郎吃顿饭, 筛子关门眼睛多。 秋高气爽好太阳, 犁田坌土栽菜秧, 蓑衣斗笠斜款起, 牵索分畦排成行。 好久不到这方来, 斑竹林里映楼台。 红墙小院停宝马, 为见情妹好人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