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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以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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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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匠人匠心

一人,一桥,便是一生一世。故事就从风雨桥说起。

《论衡·量知》有曰:能剒削柱梁谓之木匠;能穴凿穴埳谓之土匠,能雕琢文书谓之史匠。这里说的匠人,即《说文》所云“匠,木工也。”在百里侗乡,称他们为匠人,最好不过。风雨桥就是出自这些匠人之手的杰作。

百年匠心,千年侗寨。在侗乡三江,就有这么一群匠人,他们在现代建筑的围墙外静静地守护着故土栖地,又在木构技艺的流逝中默默地肩负着传承使命。他们用一斧、一锯、一刨、一凿,便给山里的木头赋予了生命,又让一桥,一楼,一亭,一廊的侗家村寨绽放了灵魂。他们是民间流传的侗家“鲁班”,是“世界楼桥之乡”的不朽功臣。他们以超凡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建造出来的形态各异、造型美观的风雨桥、鼓楼、吊脚楼、廊亭等建筑物,充分展示了侗族传统建筑文化的精髓和智慧。在众多的木构建筑中,最具代表性和影响力的,当属闻名中外的程阳风雨桥,又称永济桥。

站在桥上,倾听百年风雨,千头万绪不禁涌上心头。追忆百年时光,除了程阳八寨的匠人,还有这么几位大名鼎鼎的巨匠也注定与永济桥的传奇不可分割。一位是一代文豪郭沫若,一位是著名作家徐迟,一位是建筑学家周霖,从永济桥西头到东头,他们的传奇伴随着风雨桥的传奇生生不息。

在程阳风雨桥头,竖立着一块石碑,碑上用阴线刻着一首诗,诗文不长,但来头不小,作者是郭沫若,虽是寥寥几行,却是此桥此景此情的真实写照。也许真正在意碑文内容的游客并不算多,而寨中匠人之魂却已然印记在历史一页。

1965年,郭沫若先生为永济桥赋诗赞颂:“艳说林溪风雨桥,桥长廿丈四寻高。重瓴联阁怡神巧,列砥横流入望遥。竹木一身坚胜铁,茶林万载茁新苗。何时得上三江道,学把犁锄事体劳。”沿着诗境一路探寻,让人惊奇的不仅是桥上雕花刻画的壁柱瓦檐、重叠有序的塔状亭子以及琳琅满目的特色饰品,整座风雨桥的独特之处在于不用一钉一铆,横梁竖柱,凿木相吻,以榫衔接,斜穿直套,纵横交差,却恰到好处,既保留了古代百越族杆栏式的建筑色彩,又呈现着汉族宫殿式的工艺手法。桥廊两旁设有长凳供人憩息,坐上木凳,背靠栏杆,放眼望去,桥下河水涓涓,水车咕咕,桥头茶林满坡,翠木簇拥,桥旁田园交错,农夫劳作,好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象。

放眼望去,我想只有亲临此景,才能理解当年远在京城的郭沫若老先生为何也对这般佳境如此神往了。

稍有用心的人都会察觉,风雨桥的由来颇具神秘色彩,不管是生死轮回之说还是英雄救美之传,它们的生命都始终与侗寨变迁息息相关,与侗家匠人一脉相承。风雨桥多数建造在侗寨下游的河溪之上,除了日常的遮风挡雨和便利出行外,更有驱邪纳福,截留风水之意,桥亭顶端的串串葫芦和亭檐翘角的只只祥鸟,不仅点缀了风雨桥的奇特造型,更寄托着侗族百姓祈祷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吉祥幸福、保佑一方的精神信仰。

据程阳八寨当地人说,程阳风雨桥另称“盘龙桥”,名称源于当地“花龙救美”的民间传说:某日,一对新婚夫妇过桥,河里的螃蟹精色心作怪,突然狂风四起,新娘瞬间被卷走。新郎站在河边大哭,惊动了水底的花龙,并被新郎的痴情所感动,于是飞天而出施法降妖除魔,救出了新娘。新婚夫妇得以重聚。后人为纪念花龙,将河上的小木桥改建成了如今的风雨桥,在桥顶和瓦檐上刻画了花龙的形象,并取名“盘龙桥”。

或许侗族人对生命密码另有一番解读,百里侗乡村村寨寨普遍认为,河上跨着一座生死轮回桥,以桥头两端为界,由始而终,生死轮回,善者,死亦生,恶者,生亦死,风雨桥即为衡量善恶之天平。因此,修建风雨桥成了人们修阴功、积阴德的一件大好事大事实,匠人们的传承也就成了一种使命,多了一份虔诚。当然,民间传说并没有科学依据,但匠人们一代代的传承使命却实实在在延续到了今天。

说起程阳风雨桥修建历程,以杨氏家族为主要成员的侗家匠人,无疑是最大的历史功臣。翻开记忆,当年场景,跃然纸上。《三江县志》记载:“皆踊跃争先,供材不分贫富,服工不计日月,男女老少,惟力是尽,绝不推诿而终止”。可见当年修建风雨桥时,当地群众的积极性非同一般。

先不说风雨桥是纳福之桥还是轮回之道,百年匠心所传承的朴素使命,默默述说着一个个鲜为人知的故事。在历史、信仰、匠人和福桥之间,既造就了偶然的相期而遇,也往往成就了必然的百年传奇。风雨桥的传奇,得之于匠人,传之于匠心,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龙年金秋,恰逢国庆长假。我从三江县城大侗寨驱车前往20公里外的程阳八寨。来到程阳八寨国家5A级旅游景区的核心位置世界四大名桥之一的程阳永济桥边,我的目的地也就到达了。桥头栏杆边,一张熟悉的脸闪动在人潮人海中。杨似玉早就站在那里等候,他正是我要登门拜访的匠人。

杨似玉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尽管他去过很多地方做木匠活儿,但跟寨子里的百姓一样,他平日里也是靠着一亩三分地来延续一家人的生活。不同的是他的肩膀上多了一份责任和使命,也就是匠心的传承与守护。他是程阳八寨“杨氏家族”木构建筑营造技艺的第三代传人。从他爷爷组织建造程阳永济桥,到他父亲杨善仁的参与抢修,再到杨似玉本人的积极守护,从福桥这头走到福桥那头,从依山傍水的侗寨到高楼耸起的都市,一代又一代“杨氏家族”的人都在秉承一份承诺,他们带领村里的匠人们一同执着,把世代流传下来的木构建筑营造技艺传承下去,发扬光大。

杨似玉不仅是程阳八寨颇有威望的匠人,其亲手建造的风雨桥、鼓楼和吊脚楼更是随着他的脚步遍及大江南北。在父辈们孜孜不倦地教授下,传承与坚守成了他灵魂深处的另一种信仰。他的木构建筑营造技艺早已走出大山,名扬四海,他凭着自己的执着和天赋在侗乡木制王国里书写了一个个传奇。

说到程阳风雨桥的修建,要从1911年春末的一个阴雨天说起。那天,寨里的杨唐富和梁昌宗赶集回家偏逢大雨,溪水暴涨,两人勉强相扶而过,差些被山洪卷走。为了便利寨里的百姓安全出行,两人当晚就带头提出了造桥建议,得到了程阳八寨众多人士的赞同。寨里自发成立了建桥团队,把有责任心和肯吃苦带头的木匠推举为“首士”,先后三次聚会,首士增至十二人,手抄乐捐簿三十本,向四面八方筹集善款,其中杨唐富提议每个首士要拿出自家田地作抵押,若不当首士则身退田不退。经过两年的积累,修建风雨桥的决心终于得以破釜沉舟。

《庄子·徐无鬼》里有“匠石运斤成风”的说法,史料是否属实倒不必在此追究,一百年前,程阳八寨里参与造桥的匠人们就早已给出了毋庸置疑的答案,或者说,更应该是一种誓言。万事开头难,修建风雨桥亦然。桥底的巨石墩来之不易,开便道,搭工棚,清石场,开石料,每一个环节都是石匠们在距离寨子近则六里远则二十里外的交敖、相瓦、芩王等地完成。当一块块重达近吨的青石块从山里搬到岸边,再从岸边运到水里,最后顺着水流选好角度层层叠加而砌,这才刚刚迈出了第一步。

奠基当天,正逢吉日夜深,岸边篝火燃起,工匠们按照侗族习俗,当时推选了家庭人丁兴旺、前辈上亲齐全的杨唐珍负责安放奠基石,并基石中间凿了个三寸左右的洞口,洞内存放神仙两樽,螭龙两条,金筷一双,玉手镯一对,酒杯六只,均为祈福之器,都由杨唐富一人事先早已做好准备。在前前后后的十三年工期里,仅杨唐富一家就捐献善款二百五十块大洋。新桥庆典之日,正逢双喜临门,杨唐富夫人生下了一个男孩,杨唐富终于晚年得子,首士们以为这是桥神所赐,给孩子起名为银桥。

1937年,杨银桥刚好十六岁,正当青春年少,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这一年,他提前完成了自己的成年礼。一场罕见的山洪把程阳风雨桥西段的二廊三亭冲进了湍流河水中,寨里的群众不顾险情一路沿河追赶打捞起残余的木料,打算重新修缮寨口早已破烂不堪的风雨桥。当时,杨唐富等老首士已相续离世,岩寨的吴发刚首士推荐杨银桥参与这次的修缮活动,并鼓励他拿出父亲杨唐富那样的信心承建桥中间的六角亭。

1940年,风雨桥修缮竣工,庆典仪式连续三天三夜,当主持庆典的道师宣读完祝文后,杨家再次传来喜讯,杨银桥的夫人也生了个男孩,在场的首士和群众无不惊喜万分,道师随即给孩子起名为杨师平。

程阳风雨桥的命运,似乎注定要与风同曳,与雨同流,坎坷不断。1983年6月,厄运再次降临这座刚过花甲之年的木桥,上游的林溪河再次爆发特大洪水,将桥西段三亭下的桥墩洗劫一空,东侧廊亭倾斜倒塌,摇摇欲坠。源于当时已被评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特别委派了广西大学土木工程系周霖教授负责修缮工程,杨银桥被推选为木工组组长。早已参加过一次修缮活动的杨银桥此时已经胸有成竹,在对照周霖教授之前绘制的图纸和参数基础上,他凭着自己的技艺经验和桥料上依稀可见的墨师文,前后花费五个多月完成了九千多个木构件的构架制作任务。

或许,桥神再一次受到了感动,就在1985年程阳风雨桥即将修缮完工时,杨家又一次传来喜讯,杨银桥第四个儿子杨似玉的夫人也生了一个男孩,又因当时因程阳风雨桥慕名而来的宾客不绝,周霖教授等人提议索性将孩子取名为杨宾旅。从此,杨家木匠四代与桥结缘,成为程阳八寨广为流传的佳话。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周霖教授与程阳永济桥的深厚感情。早在洪灾来临之前的1982年7月,周霖教授就带领广西大学土木系的师生一行来到了三江,并深入程阳八寨等侗寨调查研究各式各样的侗族建筑。在他撰写的《永济桥修复记》里,清晰记录了他们的先见之明和调查成果:“……见此伟美严谨杰构,遂测绘之,得平、立、剖面图数幅,携而归焉。审究之余发现,桥轴偏移,梁木有朽;墩基松散,防漂无术。乃吁请文物部门迅予维修。殊料余上书未及十日,山洪突发……”这为后来修复程阳永济桥提供了原貌蓝本和科学依据,不得不说功不可没,冥冥之中注定结下了不解之缘。

两年后的1989年7月,周霖教授突然病逝。为感激周霖教授对侗族建筑的深情厚谊及传承发展所作出的巨大贡献,当地人在程阳永济桥头选择了一块墓地,并以侗家葬礼将周霖教授的部分骨灰迎来安葬于此,让他与自己梦牵魂绕且呕心沥血的程阳永济桥朝夕相伴,永恒守望。

当时,曾写过《歌德巴赫猜想》的著名作家徐迟与周霖教授于1987年一起在武汉治病期间相识,两人从此结下了深厚友谊。得知周霖教授病逝噩耗后,徐迟当即撰写了《哀诔祭——悼周霖教授》一文,并亲自为周霖教授撰写了墓志铭,至今刻碑立于程阳永济桥头的坟前,以此缅怀相见恨晚的挚友。

沿路走进程阳八寨的平岩寨,杨似玉像他所建造的木质建筑物一样,朴素,安静,稳当,感觉不出半点做作,也显不出半点高傲的架子。在他谦卑的身上,看不出这个农家汉子居然身兼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侗族木构建筑营造技艺传承人和中国工艺美术大师等沉甸甸的荣誉。一番接触之后,我消除了之前的一些多余顾虑,打心底肯定着,这些荣誉称号并没有令杨似玉得意忘形或者沾沾自喜,反而让他多了一份使命和担当。

他带路走在前面,我们一起穿梭在侗寨的巷道里,一栋接着一栋木制吊脚楼从身边闪过。来到一栋古色吊脚楼边时,杨似玉停下了脚步,转头对着我说:“这就是我的家了。”

凡是来过侗寨的人都知道,这里有寨必有风雨桥和鼓楼。杨似玉师傅的家就坐落在岩寨鼓楼的隔壁,家门口挨着一个木制井亭,家对面流淌着一条小河,河上跨着一座风雨桥。我说:“杨师傅,你家真漂亮,不愧为大师。”他走到家门口,转身轻声对我说:“不要叫我什么大师,我只是一个墨师木匠,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而已。”

我每次来到程阳八寨,有两个地方不得不去,一个是国家重点保护文物程阳永济桥,一个是杨似玉师傅的家。这两者由表及里,由有形到无形,生动地诠释着侗族木构建筑营造技艺的神奇魅力。

踏进杨似玉的家,不禁让人大开眼界。原来,他的家就是“侗族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展示中心”,家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木匠工具。他说这些传统的工具是家里的祖传,从他爷爷那一辈就流传下来,以后还将继续流传给他的儿子,甚至孙子,一代一代传下去。那些早已雕好的风雨桥、鼓楼和吊脚楼等建筑物模型则一一陈列在木架上,让人看了赞叹不绝,又不禁伸手触摸,体会一番木质的肌理,或在这些宝贝的身上数一数深处的脉动。杨似玉自豪地说:“它们就是我的孩子,有韧性,懂伸缩,会呼吸,有生命。”

我们在他家吊脚楼下一处悬挂墨师文图案的墙边坐了下来。我仔细数了数,图案上共有十三个文字符号。问起杨似玉这些古怪的文字到底是什么含义。他把背往墙上靠去,呼了一口气,说:“这十三个文字就是墨师文,也就是木匠的语言文字,没有它们,也就没有侗族的木匠。”

他接着站了起来,指着墨师文说:“你看,这十三个不同的文字符号代表着不同意思,是用来标记木制建筑物的柱、瓜、梁、檩、枋等不同构件,木匠们看了这些文字就知道怎么把风雨桥、鼓楼、吊脚楼搭建起来了,整个木制建筑物不用一钉一铆。我在村里、在城里建造的那些木构建筑就是用这些符号来完成设计和拼构的。”说完,他又望了望自家对面的一所小学,说:“可惜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喜欢学这个技艺了。大家总觉得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东西土气。”

顷刻,我们的脸都变得凝重起来。我跟杨似玉的心情一样,大家心底再明白不过,说到非遗传承,还有太远的路要走,也有太多的江要游。作为木匠中的一个领头羊,杨似玉深知自己没有理由停下脚步,甚至还要乘风破浪,让匠心传承驶向更远的远方。

杨似玉还告诉我,他已经在侗族木构的王国里待了50多个年头。他的爷爷在1912年参加建造程阳永济桥后就去世了,是他的父亲杨善仁传承了爷爷的技艺。父亲又在1983年的一场洪灾中带着年轻的杨似玉一起参加了永济桥的抢修和重建工作,得到了四面八方村寨的鼓励和肯定。从那时候起,杨似玉就深深地爱上了祖传的技艺。

他从房间里拿出了一本画册,上面有他雕刻的木建筑模型,有他亲自设计或承建的风雨桥、鼓楼和吊脚楼。杨似玉自豪地跟我说,在他50多年的墨师木匠生涯中,先后共设计建造过的吊脚楼、风雨桥、鼓楼、凉亭100多座,风雨桥和鼓楼木构模型2000余座。这些心血洒落在全国各地,并融入了多姿多彩的他乡文化,不断散发着侗族木构营造魅力。

“有一个梦想总算实现了。”杨似玉说。他和他的木匠团队不仅让木构建造技艺在侗乡代代相传,也让侗族建筑艺术魅力绽放在城市之中,书写着传统文化与现代艺术融合发展的生动篇章。他当面略数了一下,远的有柳州市的龙潭公园风雨桥、南宁市的李宁体育园……;近的有三江县城大侗寨世界第高的三江鼓楼、世界最长的三江风雨桥、世界最大的木构侗乡鸟巢……,仅仅这几个标志性侗族木构建筑就足以成为一座特色县城的灵魂支柱了。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三江县城大侗寨本身就是一个国家4A级旅游景区,而且县城大侗寨中又有月也侗寨和侗天宫两个国家4A级旅游景区,真可谓城中有景、景中有城、景景相融。这般巧妙发展布局的背后,无疑是深厚的民族文化底蕴在支撑着和点缀着。

我问了一下杨似玉今后的打算,他走到一座风雨桥模型边,用手轻轻摸了摸,又凝望着窗外的侗寨,说:“人总会老去,世界又这么大,我现在只想多培养一些徒弟,让他们去完成我们这辈人还未完成的使命。”

时光飞逝,乡愁难熄。尽管一代人接着一代人老去,但世代传承的薪火却从未泯灭。早在2015年,当时杨似玉年近百岁高龄的父亲杨善仁老先生还亲自带领杨氏祖孙三代以及寨子里的其他木匠远赴上海,在大都市里修建了一座名为众福桥的风雨桥,这是侗族木构营造技艺在侗乡之外绽放的另一朵“鲜花”。侗家匠人,传承之命,众福所归,使命所向,他们又一次怀着不朽的匠心走出了大山,迈向了远方。

桥的故事,飘之于风,化之于雨,取之不尽,道之不绝。如今,我们看到的程阳八寨百年风雨桥,俨然已是风雨过后的缤纷彩虹,坚定屹立在侗乡大地上闪耀光芒。

行走在文化自信的大道上,用心聆听,用脚丈量,用情回想,每一座风雨桥或鼓楼都在讲述着属于自己的故事,也在坚守着属于自己的荣耀。而每一颗匠心,都是永远跳动的生命,并成为匠人们生生不息的不朽灵魂。


(原刊发于2022年第4期《三月三》杂志,后有部分内容修改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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