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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河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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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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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栗留鸣桑葚美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家乡的五六月份,正值桑葚成熟的时节,而此时此刻,我在邯郸出差已有月余。中午就餐时,突然发现餐桌上,多了一盘紫红色的桑葚,鲜嫩欲滴,显得饱满诱人。

在我老家村南,原是县水利部门设在乡里的水利站,院里有一棵百余年的老桑树。树干粗壮苍劲,饱经风霜,树冠却仍然郁郁葱葱,就像一位历尽沧桑的古稀老人,深藏着岁月的尘烟。可就是这样老态龙钟的桑树,依然能结出丰硕的果实。当摘下那甜到心坎里的桑葚时,我不得不赞叹,大自然生命力的坚韧与顽强。

老家门口南侧,原来也有棵歪脖子桑树。它长得不高,看起来孱孱弱弱的,却也给儿时的我,带来无尽的乐趣。新生的桑叶,摇摆在春风中,煞是可爱,等到桑树挂果,我就开始掐着指头,盼望它们成熟。每天放学后,都要绕到树下看看,甚至刚刚泛红,就忍不住掐下,入口满嘴酸涩,吐犹不及。

桑树已有七千多年的栽培历史了。相传轩辕黄帝的妻子嫘祖,植桑养蚕,缫丝制衣,开启了华夏服饰文明的先河。在商代,甲骨文中已出现桑、蚕、丝、帛等字形;到了周代,采桑养蚕已是常见农活;春秋战国时期,桑树已成片栽植。桑葚就是桑树成熟的果实,家乡人习惯称它为“椹子”,嫩时色青味酸,成熟后呈紫红或紫黑色,味甜多汁,人们多喜欢鲜食,也可晒干储存,用来泡酒或入药。早在两千多年前,桑葚就已是历朝向宫廷进贡的御用补品。

漫长的岁月里,桑树生在山野,也长于史册。除了养蚕人,对桑树情有独钟的,还有那些文人墨客。在他们心中,青青桑叶,累累桑葚,更增添了诉不尽的绵绵情思。“深树鸣鸠桑葚紫,午风团蝶菜花黄”“桐花开处青鸠醉,桑椹甜时紫鸽忙”“桑椹熟时鸠唤雨,麦花黄后燕翻风”“桑葚摘来甜似蜜,柳棉飞去覆如茵”。古诗词里的桑树和桑葚,句句读来是乡愁,感觉是那么的精妙绝伦、甜美无比。

古人有在房前屋后,栽种桑树和梓树的传统,因此常把“桑梓”代表故土、家乡。元代文学家陆文圭,在送唐孟方教授时写到:“群鸮无故争桑葚,挟弹何人莫间渠”;明代九皋声公《次张士竹草堂韵》有:“蜜蜂出户樱桃发,桑葚连村布谷啼”,用来形容童年的桑树林,非常合适;明代诗人王祎以桑为题,曾做《忆别曲》两首,其一曰:“低低门前两桑树,忆君别时桑下去。桑树生叶青复青,知君颜色还如故。”以桑树为寄托,诉说离人之苦,可谓是桑叶年年新,思念绵绵无绝期。

上中学时,学过一篇《陌上桑》的课文,让我记住了一位叫秦罗敷的女子。“罗敷善蚕桑,采桑城南隅。青丝为笼系,桂枝为笼钩。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缃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年轻貌美的采桑女,在路边采桑时,却被轻狂的“使君”打扰,她面对权贵,机智应对,以盛赞自己夫君才貌的方式,回绝了对方的无理要求。汉乐府里咏叹的乐章,弦歌不辍、余音绕梁。青青桑叶,纤纤素手,聪慧美丽的年轻女子,千百年来星辉不减,光彩依旧照人。

当我站立于临漳的三台遗址公园,仿佛在波涛汹涌的远处,有一座神秘的铜雀楼台,若隐若现地在我的眼前晃动。三国时期,曹操击败袁绍后营建邺都,修建铜雀、金虎、冰井三台,中间阁道式浮桥相连接。铜雀台上,楼宇连阙,飞阁重檐,雕梁画栋,气势恢宏。对酒高歌,歌舞拂地,舞罢还能共图一统之策,试想英雄如曹操者,横扫天下胜利之后,于铜雀台上弦歌艳舞,以享受缠绵之春色,当是何等得意气概,乃至发誓曰:“一愿扫平四海,以成帝业;二愿得江东二乔,置之铜雀台,以乐晚年,虽死无憾!”

远远望去,烟波彰河使人愁。“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铜雀台是寂寞的,曹操在此留下了《短歌行》“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感叹。“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昔日盛况空前的铜雀台,历经千年的风雨洗蚀,如今只剩下一堆残垣颓壁。千余平方米的黄士青砖台基,孤独地静卧在蓑草斜阳中,任凭游人叩问,也终是无言。而三台遗址公园门前,倒是一棵蓊蓊郁郁、挂着桑葚的,不惹眼的小桑树,蓦然映入了我的眼帘。

“黄栗留鸣桑葚美,紫樱桃熟麦风凉。”黄鹂既鸣,桑椹垂熟,杏儿黄了,麦子也成熟了,和煦的轻风,翻起层层麦浪。昨天夜里,下了一场小雨,临漳的天空瓦蓝瓦蓝的。干燥的空气中,多了几分湿润,依然能感觉到空气中的,微微凉意。我想家乡的桑葚,此时也该挂满枝头了吧!

2023年5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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