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inglinxunxi
网站用户
──读陈松叶《琐事之乐》（三首）一得
琐事之乐（三首）
与酱油和醋打交道也算琐事
不和琐事亲近该和谁亲近
水桶掉进井里也算水平不高的话
我们这一天还干不干点事情
用伞去解释阴雨有什么不好
叠被子洗尿布总该有人
到农贸市场讨价还价须有口才
平凡人该不该有生活的本领
拉屎撒尿多麻烦，吃饭更费神
谈恋爱能谈得你精疲力尽
最可怕的不是地震不是生孩子
而是不小心当了母亲做了父亲
琐事好啊，好在琐事缠身
凡夫俗子个个都是琐事之神
项链戴不起，枷锁又太丢人
惟有琐事保平安，烦人不烦心
●家有滴漏
听着脸盆里滴嗒的漏水声
想起这雨夜还有几家
与我同听这交响乐曲，好梦难成
想天明，我去泼水，邻居也泼水
泼水节何必归傣家独有
有水就有节，有好的心境就行
黎明醒来，只见有半盆水的风景
心绪便不好了，节日少了一半气氛
慢开门，想倒掉这半盆的不幸
但只见，有苫布贴在我家屋顶
知道了昨夜晚有人疼我爱我
一快苫布抵得上天一样大的感情
何必打听，端起半盆水去敲门
好邻居，感激你雨夜放晴
家有滴漏是宝啊，教我怎样做人
●愉快之石
我愉快
与我为邻的石头也愉快
我们愉快地成为风景
石头在山上
以坚硬的性格等待愉快
为峰者不惧风寒
为谷者不愁低贱
为崖者不怕孤单
若能等到一个真诚
金石为开，情满大山
石头就是愉快
知道山外边就是大海
山路为跋涉者弯弯
山泉为渴望者潺潺
山歌为采风者悠悠
垂头丧气的石头
多与坟茔为伴，废墟为友
人比石头会享受愉快
石头比人懂珍惜愉快
于是生活如此安排
让愉快更崇高些，请上山来
——原载《星星诗刊》1992年第8期
一
社会是复杂的，交织着大大小小的事情，它们都有机地组合在一起，相辅相成。如同人体上分布的血管一样。毛细血管与动、静脉血管对血液的循环与生命的复活都起着重要的作用。分割其中的任意一种，都不能使完美的事物存在。
《琐事》为我们奏响了人生的第一乐章。
“水桶掉进井里也算水平不高的话/我们这一天还干不干点事情”，如果被冠之以“琐事”的小事没有它在社会中存在的价值，即如果说做“琐事”的人对社会的发展毫无关系。那么，只有袖手旁观，放弃“琐事”，必然会影响那些大事之成功。诗句也明确地表示了肯定：“与酱油和醋打交道也算琐事/不和琐事亲近该和谁亲近”，酱油与醋是菜味的组成物，同样，像这样不屑一顾的小事应是“大事”的联系物。“叠被子”、“洗尿布”这样的小事总该有人来做，“到农贸市场讨价还价须有口才”，这就是平凡人所具有的生活本领，这也是生活曲中一支优美的乐曲。
做好每一件琐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拉屎撒尿”也麻烦，“吃饭”更费神；就连那年青人最舒心的“谈恋爱”也能谈得精疲力尽；“当母亲”、“做父亲”比发生地震还可怕。说明“琐事”和“大事”一样都有其复杂性。
“琐事好啊，好在琐事缠身/凡夫俗子个个都是琐事之神/项链戴不起，枷锁又太丢人/惟有琐事保平安，烦人不烦心”，这是诗的主旨。蕴义丰富，含有深刻的哲理。
从整首诗来看，我们可以这样来领会诗的言外之意：每个人无论从事什么样的职业，或大或小都必须认识到它们存在的价值；都必须认真热忱地去对待、去工作。同样地在平凡的工作中，都会显示出它与他存在的价值。
二
《家有滴漏》是人生乐章中的又一支动人的乐曲。
“听着脸盘里滴嗒嗒的漏水声/想起这雨夜还有几家/与我同听这交响乐曲，好梦难成”，诗的这节极力渲染气氛，告诉我们：“我”的居住地并不理想，外面下着雨，屋里漏水嘀嗒响。不过，像这样的居住条件的还有几家。按常理，一般人的心里都会觉得不轻松，谁都不想住在“家有滴漏”的房子里。但是，诗句对主人的心理感受的展示却是一种轻松、乐观的情调，这有它的内涵：既对诗的主题作了暗示，也对人生的正确态度作了回答。
诗的第二节对乐观的心境作了进一步的表述：“想明天，我去泼水，邻居也泼水/泼水节何必归傣家独有/有水就有节，有好的心境就行”，一首诗的成功，必须要用形象思维。而展开形象思维的关键应为具有丰富的想象力。诗在这里就把“泼漏水”与“泼水节”用联想手法结合在一起，既对心境作了更进一步的渲染，也为诗的下一节设置了悬念，借用了小说中常用的创作技巧。
“黎明醒来，见只有半盆水的风景/心绪便不好了，节日少了一半气氛/慢开门，想倒掉这半盆的不幸”，这是诗的第三节，开头继续设置悬念，产生出“一波未平，又起一波”的艺术效果。在当时的情况下，以为到明天必定是个富有情趣的“泼水节”，谁知道，黎明时，“半盆水”似乎少了一半气氛。“心绪便不好了”，这里情绪似乎不符情理。殊不知，这里作者采用了反衬的手法，使后面的形象更加鲜明，并且使悬念更加突出。
“但只见，有苫布贴在我家屋顶/知道了昨夜晚有人疼我爱我/一块苫布抵得上天一样大的感情”，作者在这里还在有意地设置迷宫，你急他不急，欲“吐”又“藏”，给人一种急于解开疑问之感，并且饱含著作者的主观情感。
诗的最后一节是这样的：“何必打听，端起半盆水去敲门/好邻居，感激你雨夜放晴/家有滴漏是宝啊，教我怎样做人”，这几句是诗的主题，主体形象在这里虽未出场，却有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效果。这时的感情不是藏而不露而是达到了高潮，全部倾注于“好邻居”三个字之间，既精炼、准确，又赋与丰富的情感。“敲门”是破谜的钥匙，因为按照惯例，“我去泼水，邻居也泼水”，而现在，我“泼水时，邻居却还关着门”，这里可供读者许多思索。“感激你雨夜放晴”，“滴漏是宝”，这就是造成诗的开头舒心气氛的真正原因。因为作者体会到“怎样做人”的道理是从“滴漏”中感悟的。
关于这首诗，我们还可从另一个角度来理解，也是一曲颂扬社会风气的赞歌。从几家同听“交响曲”好梦想成的情景到只见“半盆水的风景”这一过程，说明了“邻居”的思想转变过程，而促使这一变化的根源则在于党的两个文明建设已深入到人心，说明时代在变，人心在变，社会风气在变，是一曲文明的颂歌。这样理解也未尝不可。因为诗是一颗浑然无迹的明珠，诗是圆的。
三
《愉快之石》我们可以把它看成是一首托物言志的诗作。
“我愉快/与我为邻的石头也愉快/我们愉快地成为风景”，诗的这节将“愉快之石”的形象展现在我们的面前，“我们愉快地成为风景”是一幅和谐、统一的画面。
石头的本性是坚硬的，并且形象高大。在山上“以坚硬的性格等待愉快”，那些成为山峰的石头不怕风寒的袭击，那些成为山谷的石头不因地位低而忧愁、卑贱，那些成为山崖的石头不因“绝壁”而孤单。只要我们真诚地面对它们的“高”、“幽”、“险”，一定会赢得“金石为开，情满大山”物与心相默契。“石头就是愉快/知道山外边就是大海”，石头在山上以独有的性格面对着那些“跋涉者”、“渴望者”、“采风者”。似乎整座山都有灵性，专门为那些“愉快”之人而呈现出灵气。而与坟茔为伴、废墟为友的丧气之石则无此灵气。
作者在当全部的“愉快”的激情倾注于“愉快之石”后，又照应开头“人比石头会享受愉快/石头比人懂珍惜愉快”，将人与物融为一个有机体，“于是生活如此安排”了，“让愉快更崇高些，请上山来”，这是诗的诗眼。只有上山才会达到那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崇高美的境界。总之，《愉快之石》这首托物言志的诗向我们揭示了这样的人生哲理：永远保持高度的乐观精神，在困难面前要有山一样的气魄和顽强的意志。做人，就要像“愉快之石”一样，具有崇高美，做一个勇于攀登的敢于“上山”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