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

自从我离开农村过上了城市生活之后，原有的那份宁静取而代之的是快节奏而紧张的心情与来往车辆的喧嚣声。只有日渐西沉紧张的神经松弛下来静卧在床上时，那如烟往事才浮现在脑海之中，久远的乡村特有的经历才可消除白日的疲劳，让自己进入美妙的梦乡。
10多年前，我还是一名普通的民办教师，和刚从县师范学校毕业的徐燕被镇教育组一起安排在邻村的小学里工作。这所学校位于三个村子的中心地界，因此，是乡镇四所中心小学之一。徐燕主要任全校的音乐课，她性格开朗，笑起来的声音如银铃一般，唱起歌来婉转动听；我主要是任教五年级语文兼班主任工作。
我在中学时代，就爱好文学与音乐。在作文教学中，为了让孩子们懂得观察生活积累素材是提高作文能力的有效途径。按照季节与农事特有的变化，带领学生走出课堂到大自然中去开拓视野。当然，只要每次有一节这样特殊的作文教学课，徐燕都是要加入我们的行列的。因为她的童年生活与学生时代都是在城市中度过的，对乡村原野的自然风光有种新鲜感，同时也想体验一下农村人的生活。
学校不远处就是广阔的田地。一次正是春暖花开春忙季节，我组织了班上十多名写作兴趣小组的成员和徐燕老师一起深入田间地头捕捉作文素材。我们沿着一条小河前进，两边的河堤上长满了青青的小草和开着各种颜色的无名小花，一位中年妇人正牵着一头大水牛在河坡边放养，这头老水牛刚犁过地，正悠闲快乐地一边甩着尾巴一边津津有味一口一口地啃着绿草。这时，河面上，一位年近六旬的老汉慢慢地撑着一只小船从我们的前方过来，在小船的前面是一群约有五百来只的鸭。它们从旁边经过时，有的还歪着头看着我们，它们的队形整齐。我和徐燕不时提醒同学们注意观察身边的景物，启发他们能联想到什么。放眼望去，田间地头到处都有辛勤劳作的人们，特别是有一种小型耕整机引起了徐燕老师和同学们的兴趣。我们走近站在田埂边上，坐在耕整机上的是一位年轻小伙子，正熟练操纵把手，与踏板上的双脚协调一致，只见和着水的泥土快速地在弧形的铁犁板边翻卷过来。不大一会儿，已耕整好了一大片地，这种机械耕整田地的速度比起传统的牛耕整方式不知要快多少倍。
回到学校后，我给小组的同学布置了自由命题作文，只要写出所见所闻所感就行了。这次作文同学们写起来得心应手：小草的生命力，老牛的奉献精神，科学种田等感悟都能在这次作文中反映出来。并且，在学校的学习园地中开辟了“佳作荟萃”专栏，其中还有一篇文章发表在县级教育周刊上，在当时的乡村小学中可以说是一件新鲜事。这极大地调动了其它学生的作文兴趣。
学校因有徐燕这名专职音乐教师，从此歌声充满了整个校园。当时的农村小学还没有正式的音乐课本，教给学生唱的主要是当时比较流行的适合儿童唱的歌曲，每当上音乐课时，我也会坐在教室里与同学们一起听徐燕老师教唱歌曲。我在读中学时就自学过简谱知识，当然只是略知一二。正好她毕业于师范学校，专业知识性强，在教学之余我也经常求教于她，她也乐意指导。记得我跟着她学唱的一首歌曲是《小草》，其中的歌词我依稀记得：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从不寂寞，从不烦恼，你看我的伙伴遍及天涯海角。春风啊春风，你把我吹绿；阳光啊阳光，你把我照耀；河流啊山川，你哺育了我；大地啊母亲，你紧紧把我拥抱……她那教唱的神态和甜美的声音令我难忘。
学校的生活是简朴的，现在看来的一些比较稀罕的佳肴，在当时的乡村来说，是极其普通的。黄鳝、泥鳅的美味对于现在城市生活中的我来说，已是一种奢望。那时，每年的六月上旬，正是早稻移栽后分蘗时期，中稻开始移栽的时候，让人明显地感到盛夏的来临。周末是我们课业负担最轻的时候，白天，我拿出买来的二十多根大号的缝衣钢针，找来一把旧的牙刷，去掉有毛刷的那一端。将烧烫的钢针整齐地插进牙刷的胶柄上，再将此牢牢地绑在一尺多长的长条木板上，就做成了一把钢针刷。

夜幕降临的时候，徐燕提着一个篾篓，我左手拿着手电筒，右手紧握钢针刷。我们来到学校附近的一块田地边，顺着田埂一路寻找。不大一会儿，我们就发现了一条有大拇指来粗的黄鳝静静地伏在松柔的泥土上睡大觉。明亮的手电筒的光线透过清清的水照射在它的身上，它无动于衷。我轻轻地选择好捕捉的方向，右手紧握钢针刷，快速在将针头扎下去，按着停顿数秒钟后迅速地拿取针刷，只见黄鳝弯曲着长长的身子挣扎着，在徐燕惊讶的笑声中我将它磕进篾篓中。徐燕觉得很有趣，她也要亲自试一试，我们继续前进不到五米的地方，又发现了一条较大的有半尺来长的泥鳅。她也学着我的样子，猛地用针刷扎下去，随着“啪”的一声，水滴溅在我们的身上。顿时，水变浑浊，泥鳅跑了。原来，这条泥鳅伏在一个较深的泥坑中，水面离它较高，当针刷接触水面的那一瞬间时，响声惊动了它，吓跑了。大约一个多小时之后，我们就捕捉到了四、五斤黄鳝、泥鳅。第二天，当老师们品尝到了丰盛的这顿佳肴时，不时地连声称赞着我们。
现在想起来，虽然这些不值得一提的过去琐事，对于大大小小的往事有如流水之中的一颗颗小水珠，但却能给我带来心灵上瞬间宁静的快乐。
愿记忆中曾与我朝夕相处的学生、同事们永远快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