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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立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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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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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余

                  留余

最近一段时间,我掀开锅的时候,总看见里面留着少许的饭菜,白色的米饭攒在绿的叶菜上,花一样开着。不多,一勺或两勺的量。有时是我喜欢吃的,有时是我不喜欢吃的。他爸爸怪我的操持家务不勤,锅里不能清洁、干净。我一笑而过,不以为然,一个星期过后,我不得不寻根究因起来。

每次饭后我都会把锅清理干净,怎么出现这无端的菜饭呢?是鲤鱼仙子隐身我家,还是世外仙人的变化馈赠?我遐想联翩,给它标上美的标签。那应该是一整锅鲜醇的饭菜才对呀?这,明显的是留余。

我势必要找到这留余的人,让这飘着“温馨”的帘幕主人现身出来。三口之家,兴师问罪的人不可能贼喊捉贼。我的脑子里只剩下唯一的小人,他上初中啦,一个大书包,一副小男子汉的样子。“是他体力不够?放学回来先给饥肠辘辘的小肚垫一下底,再去学习?”“还是吃饭时饭菜不够,在锅里给自己偷留了一手?也是情有可原的,小孩子。”我为他的小心眼儿感到好笑。

几天之后,我发现这留下的饭菜丝毫没有进到他的嘴中,而是原封不动地全进了我的肚腹。我不禁好奇地观察起他来。

渐渐地,我发现了一种现象,最近饭桌上,抢着添菜的是他,看着菜下去一部分,就起身说,“不够吃啦。”端着盘子跑进厨房,有时端回的菜会多出一部分,有时又原封不动端地回来了,有几次回来不多反而少了一部分。他也看出我的察觉,急着说,“没有啦,我们都爱吃妈妈做的菜。”说着,忙不迭地抢菜吃。我们看着他煞有介事的样子,信以为真了他的话。以为少一点也在情理之中。小孩子正是身体和嘴贪食的阶段。

可是,当我写文章累了,读书乏了,掀开锅来,总有一小堆幸福的菜来填补我饥肠辘辘的肠胃,刚好合适。

我在享用着这些佳肴致味的同时,我的脑袋也不闲着地转动起来,我在寻找让我幸福的人。

饭桌上的一些细节零零总总地慢慢出现在我的眼前。家里吃菜最盛的是他爸爸,接着是儿子,最后是我。

连接上近来行为有反常的人,我不难找到了答案。原来我的一贯的谦让,被年岁渐长的儿子看在了眼里,我又好饿的特质也被他了如执掌地记在了心里。所以才有了锅里饭菜不着痕迹的留余,这让谁都不会注意到的事。

我的心一下午都激荡着,为这让我幸福的小菜。

漫漫的春风吹过,它留余了,闷热的天气有了“赤日炎炎夏席清”的凉爽,夏日留余了,有了十月小阳春的暖尾巴,秋日留余了,让我们看尽秋的色彩斑斓、层林叠染。冬日的留余,有了阳春三月的赏梅、踏雪、寻香的踪迹,也有了渥绿的山川夏日冬景的绮丽景观。

试想,古往今来,哪个英雄豪杰不曾留余?汉武帝留余,有了名垂青史的典册记载:《史记》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候商周,五霸七雄闹春秋的后世流传。赵襄子的留余,豫让得以完成意愿自杀身亡。又何不义?又何不是愧于襄子的怀仁怀义之心?就连奸猾如曹操的一代枭雄也会留余,才有了华容道关羽的放马逃生。

翻看历史,多少扉纸赫然沥血昭昭?宋版蜀刻本弥足珍贵、史料珍稀,大多是残佚和副本。至于唐刻本,即使是被损毁了的残卷或残片也是凤毛麟角、难觅踪影。人类文化的折损、劫难啊!狱卒妻子的目光狭隘、小囿之私致使华佗药典付之一炬,人类的外科医治向后拖延了千年,一经提起,尸横叠垒、皑皑白骨,没有人不遗憾的啊!

回眸四顾,我们哪个的人生不曾留余,脉息相延?言辞激烈时的隐忍退让,利益当头的速然抽身。路遇困境的倾情相助,生命遇厄时的舍生忘死。哪里不是人性之花的馧余绵长,璀璨绽放?

而我的眼睛整个下午却因为一个小男孩的举动涨满泪花,这泪花饱蘸着喜悦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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