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不登八百步云梯,算不上去过仙女山。趁着雨后的一天上午,空气清新,天高云淡,我准备把八百步云梯登攀。
刚走到山脚周边,就被满山遍野的菊花亮晃了双眼。遍坡都是黄红紫蓝,丛丛蔟蔟随风摇摆,从从容容张开了喜悦的笑脸。几张涂成桔黄色的步椅摆在眼前,其中一张坐椅上的一对头发花白的老人尤其打眼。女人弯垂着腰,嘴里不住发出哀叹,男人头顶谢了大半,几蔟白发留在脑后边,一边心疼的用手轻轻捶拍着妇人的腰,一边小声问“你还要登攀?”“嗯,再不去,不知老天爷给不给我时间?”女人回答时仍垂着脸,“胡说八道,你不是说我俩要一起走进黄土心才安,”“是的,可我这身板……”女人的泪水不住滑向脸颊间。听着俩人的对话,看看俩人的表情,各种疑问在脑海陡升。悄悄地走到他们面前,“大叔大妈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我小声地问,“没,没什么,我们只是身体不太好,唉,又想上八百步梯看一看”“好啊,正好我也要上去,让我陪着你们,行吗?”“那怎么行?会给你添拖累”“没关系,一起上去吧,我来搀扶大妈”。
我们仨就这样起身慢慢走向云梯台阶,我紧紧地扶着大妈,这时我才看清楚了大妈的脸,别说大妈头发斑白,但五官精致,梭角分明,一张瘦小的瓜子脸,鼻梁挺直,双眸清亮,如果不是脸上佈满了皱纹,真可算是一个名符其实的老美女。“你大妈好看吗?”大叔看到我有些惊奇的表情,“嗯,大妈好看”我红着脸“哼,你大妈年轻时更好看,追求她的人少说有一个连”大叔自豪地说“你又胡说八道了,老了都还不正经”大妈脸像抹了胭脂似的用手拍了一下大叔的肩。大叔笑笑“追你的人再多,你还不是成了我的媳妇,哈哈哈!”大叔笑得更欢“都是被你骗的”大妈的口是言非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微微还有点气颤。
我们登上了一百多步台阶后,我看大叔有点喘气,大妈腰似乎又想往下弯,于是我就提议第一次休息,让大叔大妈先坐上木椅,我则一屁股坐在石台阶上,摸出背包里的“农夫山泉”递给大妈,大妈犹犹豫豫接过水瓶,直接给了大叔,“你先喝吧!谢谢你哟”,大叔望着我,把矿泉水又递给了大妈,并帮大妈拧开了瓶盖,大妈小口小口的吞饮着,腰靠着椅背后似乎舒服了一些,大叔赶忙替她揉了揉腰,大妈也没闲着急忙用手拍打着大叔的膝盖,望着他们俩互相怜惜的真切模样,不由得使我想起“让我们一齐慢慢变老”那句歌词,想到这些,我竟然顾不上观赏石梯两旁长满的黄菊花。
休息一会后,我们继续踏着天梯向上,大妈精神仿佛好了一些,大叔出气更粗重了。我一边拥着大妈,一边用另一只手拉了拉大叔,我们仨相互靠得更近了一些,大妈也开始小声问我的姓名干什么工作家住哪里孩子多大等家庭瑣事,我一一地告诉了大妈,並把自己的身份证给他们看,大叔认真看着并没有说什么。就这样慢慢地一步一步往上登攀。
太阳羞羞答答地躲在云层里,时隐时現,一会儿露出笑脸,向大地洒下金黄色的光辉,台阶上一片黄灿灿,一会儿又怯怯的躲进云层里藏起来不露脸。两旁的黄菊花不断地给我们点头哈腰,让人看得眼馋。“这些黄菊真是太美了!”大妈惊讶地对我说“大妈,让我来给您拍几张照片吧?”“真的?太好了!我这辈子还没有在这么多山菊花前照过相呢。你说是不是?“是,是我对不起你”大叔急忙向大妈赔罪“嗨,你理解错了,不是你说的那样,这辈子跟了你,我知足了”大妈有点撒骄地望着大妈,大叔竟然脸上有些内疚。就这样我们又走了两百多步。
我们开始了登云梯的第二次休息。远望山下仙女山镇,建筑物都渐渐变小了许多。趁他俩靠着座椅休息,大妈欣喜地看着远处的,近处的,坐椅旁的黄菊花,那兴奋的神色竟有点像小女孩,大叔严肃得一言不发,似乎心里装着沉重的包袱。为了打破有点怪异的气氛,我跨进菊花丛中,摘了几枝带杆的黄菊花,扎了个黄菊花环递给大妈“大妈,喜欢吗?”“喜欢,太喜欢了,”边说边戴上头顶,把花白头发拢进了花环里,兴奋得对大叔直嚷嚷“老头子,好看吗?”“你戴什么都好看”大叔笑着说,但我看他仍然心事重重。待他俩缓过了劲就说“大叔大妈,加油!不登梯顶非好汉!”不知是戴了黄菊花环,还是我说的话,大叔大妈搀扶着起身又迈开了步。我急忙跨上前,一边拥着大妈,一边牵着大叔边说边向上继续登攀。我看路标,显示己向上了五百多步,我就对大叔大妈说“咱们走到六百步再休息?大叔大妈行吗?”“行,就是慢点,有点走不动了”大妈喘着气,腰有点晃闪,我急忙扶紧大妈,怕她发生意外,又转头看了一眼大叔“大叔,没事吧?”“还行,你只用照管好大妈就行”大叔也喘着粗气。手牵着手,一步一步艰难地向上跨步,每走一步,大妈都很艰难,我的额头,脖颈,后背都出了汗。
嗬,六百步标志到了,我把大叔大妈扶到椅子上,也开始了喘气。喝了点矿泉水,休息了一会,大叔大妈气色稍好一点。大妈心疼的看了一眼大叔,缓缓地说“我们俩从前身体都很好,你大叔是大学足球队前锋,身体棒着呢!”大叔也对我说“你大妈以前是学校舞蹈队的女一号,精气神足得很”听了他俩的对话,我感到怎么都有点不对劲,话里有话,接过话茬问道“你们俩现在身体怎么这这样差?发生了什么事?”大叔和大妈相视了很久,慢慢低下头,不一会儿就听到大妈的抽泣,大叔的眼眶也红了,大妈把头靠在大叔肩头,泪水打湿了一片衣衫。风无语,轻轻吹,花无言,低垂泪。我心里也是焦急又忐忑,但只能保持沉默,等待他俩说话。
过了好一会,大妈抬起头,泪眼婆娑的说“老头子,不要憋在心里了。一坡上来,我看他是个善良的人,值得信任。”“那,那就说给他听听?”大叔沉重地点点头,开始了他的叙述。风吹轻微了,好像怕打扰了说话人,金黄色的菊花也睁开耳朵倾听。
故事从他俩大学毕业开始,毕业后俩人都分配到军工企业,当时俩人很欣喜。那时的军工企业牌子响社会影响大产品包销,因此经济效益也不错,很多同学都很羡慕他们。在那个年代,他俩在同一家企业幸福的结合在一起,并生下了他们的宝贝女儿。从胎教开始,到进入幼儿园,就想尽各种方法培养女儿。弹钢琴,专门请音乐学院毕业的琴师上门辅导,学绘画,报名少年宫的美术班,学跳舞,又参加了市里有名的舞蹈培训。上小学后,又增加了英语培训,女儿什么家务活都不做,包括洗衣洗碗叠被子这些基本生活技能都不会,也没让她学做。除了每天的紧张学习,就是每周的各种特长培训。每晚老俩口还陪在女儿旁边端茶送奶搧风打扇,俩人所有的心思所有的精力都花在女儿身上。女儿也挺争气,每期的考试都是班上前三名,从小学开始,女儿就担任班干部。整个家就围绕着女儿转,女儿忙,他俩也忙,女儿累,他俩更累。女儿从小开始就“十指不沾阳春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女儿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会做,除了读书,好像其它任何事都与她无关。他俩更累,好在女儿读的重点小学离家不远,每天大叔包送包接。无论是晴天雨天刮风下雪,早上六点大妈起床为女儿做早点,大叔在一旁检查书包及昨晚作业等,然后父女双双出门,走一段路再挤公交,八点以前准时进入教室。下午他俩考虑的中心就是女儿喜欢吃什么。一句话,一切围着女儿转。上了重点中学,考虑到学校离家远,老俩口就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学区房,照顾女儿生活起居,每天变换着花样为女儿做可口爱吃的饭菜,哪天女儿不喜欢了,愁得老俩口睡不好觉,好像是犯了什么严重错误,直到第二天晚上女儿喜欢动筷子了,他们忐忑不安的心才放松下来。女儿笑,他们喜,女儿忧,他们愁。一切都为女儿考虑,女儿是他俩心中的宝贝啊。
他们唯独没有考虑自己,没有考虑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兴趣爱好,同学朋友基本都没时间往来。市场经济开始后他俩那家军工企业转制转产不好,企业效益下滑职工收入严重减少,可女儿的花销是实实在在的无法减少。再苦,也不能苦了自己的女儿。因为工资收入有限,女儿读中小学的时候,爱讲究的大妈没为自己添制一件新衣服,爱好运动的大叔再也没进过运动场,连他俩的感情生活以前每月还能有一俩次,后来是半年一俩次,再后来是一年能有一俩次也是勉强凑合,再后来一门心思都扑在女儿身上,凑合也觉得索然无味,想的一切都是女儿,唯独没有自己,他俩好像不是为自己活,而是为女儿活。就这样紧紧张张忙过了女儿中小学的十二年,比他俩读中小学不知紧张忙碌多少倍。
女儿考上重点大学,远在南方羊城。他俩的心也没有松下来,开初是每两天通一次电话,后来是每周至少两次电话。不放心女儿的吃,不放心女儿的睡,更怕女儿不习惯羊城的湿热气候。一门心思还是全在女儿身上,儿行千里母担忧啊。
四年以后,女儿大学毕业考上了出国研究生。漂洋过海前,为女儿买这买那,连护脸的上海老品牌“美加净”,云南白药,怪味豆等东西都给女儿买了不少。不是说女儿是妈妈心头肉吗?
老俩口专门请假送女儿乘飞机到上海浦东国际机场,这还是他俩第一次坐飞机。送到安检口时,母女抱头相拥而泣,母亲激动得差点站不稳,还是父亲赶快上前扶住才没倒下。老俩口站在落地玻窗前,看见一架架五颜六色的飞机腾空而起,不知道女儿是坐在哪一架飞机上,俩人互拥着又开始流泪,觉得心都跟着女儿飞远了。
女儿出国了,老俩口的心也跟着女儿走了。俩人都患上了失眠症,通宵难以入睡,后来只能靠服安眠药才能勉强睡几个小时。女儿走了,他俩的生活更节俭了,连猪肉都舍不得买,更莫说鸡鸭鱼。开初是每月都要寄生活费,要用人民币换美元,剩下的钱己是捉襟见肘,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连通一次电话都要事前拟好草稿,这是国际电话,费用高得吓人哪。
四年过去了,老俩口瘦了,变老了,本来才五十来岁年纪,看面相像有六十多岁,小孩都喊老爷爷老奶奶,爷爷奶奶不悦,前面还加一个老字,心里挺别扭。
女儿电话里说,拿到了硕士学位,硅谷的一家公司看了她的论文直接就录用了。女儿在电话里笑得银铃般似的,他俩也松了一口气,可以不给女儿定时寄生活费了。当时,因工厂困难转制,凡年满五十岁就一律提前退休,每人每月不到两千元,女儿读书还借了亲戚朋友一大笔钱,他俩没告诉女儿,这下慢慢来归还别人的借款,难哪。
过了一年,借别人的钱还没还完,女儿又来电话报喜,她要结婚了!男朋友是拉美裔美国人,普林斯顿大学的硕士生。男朋友的意思不办什么婚礼,到教堂去一趟就行,然后小夫妻俩准备去肯尼亚野生动物图游行结婚。女儿在电话里脆生生地说,妈妈,我好开心啊!听完电话,老俩口目瞪口呆,好半天说不出话,女婿长什么样,不知道。女婿家在哪里有哪些人,不知道。就这样结婚了?我们能开心吗?老俩口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味道都有。
不到一年的一个晚上,女儿在电话里说她怀孕了,离生产期不到俩个月,希望妈妈去帮帮她,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做。怎么办啦?说着就哭起来了,听到女儿的哭声,妈妈也受不了,连忙说,乖女儿,莫着急,妈妈来照顾你。紧紧张张办完了出国手续,大叔送大妈去了上海,这次坐的是火车。进机场安检口时,大叔拖着满满的沉沉的一大箱婴儿用品,望着老伴不安又期待的神色,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只说了一句“身体啊,要注意哦”。
大妈去到美国的女儿家。房子很大很宽,还有很大的花园,自已那个房子简直不能相比。房间很多,但很凌乱,脏衣服脏用品丢得到处都是。大妈看了直摇头,用了整整两天功夫,才把房子收拾得整整齐齐。小俩口回家后看到换然一新的家,笑得合不拢嘴。
女儿生了个很漂亮的小女儿,女儿很开心,但女婿看起来淡淡的,好像不太满意。妈妈照顾女儿坐月子,忙上忙下,又要照顾女儿吃喝,又要照顾小外孙女的吃喝拉撒,每小时就要喂奶,小家伙爱哭爱闹,外婆成天忙得脚不沾地,常常顾不上吃饭。唉,这活脱脱就是干的月嫂的活,比月嫂还细心尽心。还要包家里的收拾,清洁,每天上下弯腰抱婴儿,给婴儿洗澡,晚上陪婴儿睡觉,累得大妈直不起腰。夜里躺在床上腰疼时就想,有老头身边搭个手多好啊!半年很快就到了,小外孙女己能咧咧歪歪的走路了,每天还是缠着要外婆抱,外婆腰很疼但舍不得小外孙女,还是强忍着痛抱起小丫头,脸上汗直淌。
坐在回国的航班上,食品很丰富,但大妈没胃口,腰很疼很疼,但脑海里还是小外孙女分别时哇哇哇的哭叫声的模样。大妈没想到的是这才仅是苦难的历程的第一篇章。
回家后,大叔看到瘦了一圈的大妈,看到腰都直不来的她,心痛得眼红,拖着大妈就去医院检查治疗,确诊为严重腰椎间盘突出,过度腰肌劳损,很难治好,主要靠休息调养。大叔二话没说,屋里屋外的所有家务活全包了。
不到一年,女儿来电话说,第二个孩子又快要生了,要妈妈快去。大妈对女儿说,这次要爸爸同去,不然妈妈也帮不了。女儿说,那就爸爸妈妈一起来吧。
很快老俩口就到了美国女儿家。又开始忙碌起来,收拾屋子打扫卫生,大叔不许大妈弯腰干重活。比如跪着擦地板,就全靠大叔趴着擦。女儿这次又生了个女儿,看到这张纷嫩的脸,外公高兴得直笑。女婿难得一见,说是工作太忙,家里的事一概不闻不问,好像他不是又当了爸爸。这下可忙坏了老俩口,又要照顾刚出生的老二,还要照看才一岁的老大,还有坐月子的女儿呢?白天忙不完的事,晚上老俩口一人带一个小孩,老二要吃牛奶,一小时就一次,喂完牛奶,哪还能入睡?这次大妈主要是洗洗涮涮,比上次轻多了,弯腰抱孩子也主要靠大叔,累啊。俩人经常互望着苦笑,这就是当外公外婆的幸福吗?
半年里,老俩口就忙在家里,邻居本来相距就远,平常又很少来往,照顾婴儿,连超市都没去过,这就是出国吗?他们很茫然。终于老两口又回到自己的家,房子虽然小,但感觉自然随意。他们太累了!回家后,除了吃饭,就舒舒服服躺在床上,屋里的气味熟悉亲切好闻。
没有平静多久,大妈的腰依然疼,大叔的腿伸起来也疼,背也时时酸胀。不到一年,女儿又要生孩子了,又要爸妈去帮忙。老俩口听到消息头疼,不去吧,是自己的女儿,怎能不管?去吧,身体又不争气。思来想去,还是同意去。他们又来到了美国女儿家。还是先拥抱两个小丫头,然后收拾房子,忙得够呛。这次女儿生了个儿子,女婿脸上笑开了花,回家时间也早了次数也多了。老俩口还是照例的忙,还是照样的累,还有三个小孩。不同的是,晚上老大去了爸妈的房间毕竟己两岁多,而老二老三分由大叔大妈陪伴。这次女婿开车带他俩去转了转小镇,逛了逛超市,算开了开眼界。看着自己的女儿,看着眼前的三个孩子,看着这宽大的房子,他俩不知道说什么好。幸好,女儿说三个孩子够了,女婿也说儿女齐全,一切都OK了!他俩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他俩以为苦难终于结束了。
其实不然。大叔大妈回国归家还不到半年,又接到女儿要求帮忙的紧急电话,女儿说有急事务必请爸妈下月几号之前赶到美国。老俩口一算时间,紧张啊!还要办签证,然后通知女儿定购机票。俩人紧追紧赶,终于在女儿要求的时间里,赶到女儿美国的家。进屋就看到俩口大拖轮箱放在客厅,一副随时待发的样子。询问为什么这么急?原来是小俩口明早的航班直飞瑞士,他俩要去度二十天的假,三个小孩无人照管,只好麻烦爸爸妈妈了,女儿歉意地笑了笑,大叔大妈听罢能说什么呢?小俩口去阿尔卑斯山滑雪,到威尼斯逛水城,老俩口则要在女儿家陪伴照顾好三个小孩。收拾整理凌乱不堪的家,照顾三个嗷嗷乱跑乱叫的孩子,想到这些,老俩口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何况他俩浑身都是伤痛啊!
二十天后,女儿和女婿满身疲惫的回家了,说要开车陪爸爸妈妈外出转转。女婿说,他俩要立即到公司工作,并说己请好了一位菲佣。老俩口假称家里有事,急匆匆就赶回了自己的家。去了四次美国,俩人哪儿都没去过,美国究竟是什么样子,他俩没出去看过。实实在在帮女儿当了最贴心的月嫂和家政服务,如今身心疲惫,身体浑身伤痛,俩人最怕接听的就是女儿要求帮忙的电话,可怜天下父母心哪。
山风有意人有情,山菊含情抚人心。听完大叔大妈的讲述,我以为他们会號淘大哭,他们会悲痛不己,他们甚致可能会晕倒。出乎我预料,除了大妈眼角含着星星点点泪花,大叔眼圈有点红以外,俩人竟然大大地舒了口气,大叔有点开心地问大妈“你一直憋在心里,这下轻松些了吧?”大妈用手纸轻拭眼角“唉,压在心上的石头终于搬走了,”说完又轻拍一下自己的腰说“我们自己造的孽呀!”“是啊,只想她一心读好书,什么都不让她做,她什么也不会做,心中只有她自己,也只关心自己,最恼火的是她不明白怎么做人”大叔沉重地几乎一字一句地望着大妈说,说完又看看我。大妈几乎是抽泣地点点头“从小让她学做事,学会关心人,长大才能独立生活,才能懂得体贴关心人,这才是最最重要的啊!现在明白太晚了,你说是吗?”大妈拉着我的手,手心湧动着一股暖流,慈祥的眼晴望着我,就像母亲一样的情深。
顿时,虽然有千言万语,但我一句话都不想说,不愿说。看到大叔大妈心轻松了,脚步也抬动了,我就说“咱们继续向上攀登吧!很快就要登顶了。”我仍然一边拥着大妈,一边牵着大叔,继续向云梯上跨行。不知什么原因,大妈的腰好像挺得直了些,大叔的脚步迈得轻松了些,他们原本紧绷的脸竟然荡起了笑意。最后两百步,没用多长时间就走到梯顶了。
我们终于登上了仙女山八百步云梯!站在黄菊围绕的云梯平台,我们仨都很兴奋,也很激动,转来走去,看云梯下的星星点点的镇子,鳞次栉比的建筑像一个个火柴盒。望着一路攀上来的云梯,在满山遍野黄菊花的簇拥中,显得细细弯弯路又长。三人拉着的手一直没松开,大叔抱着大妈直笑,大妈羞涩得像个少女,边笑边看一朵朵一簇簇黄菊,我赶忙用手机为他俩拍照,为他们留下这些珍贵的片刻,也为他们的开心而感概不己。
我对向下一梯一梯缩小的梯步轻言,珍惜今天,热爱自已,就像这八百步云梯,向上还可爬得更高,还可以走得更远,未来的路还很长,会一直通往遥远的远方。大叔大妈,你们说,对吗?
风轻吹,似无言,菊盛开,却难语。八百步云梯开满的金黄菊花啊,给我留下无尽的遐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