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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焕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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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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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眉山的风雪

从成都开车出发时,天空阳光灿烂,太阳还是笑嘻嘻的。

到乐山大佛大脚板下,阳光都大方地洒下黄色的光影,乐得我们在大佛上上下下奔来跑去,与整个大佛合影又坐在佛脚拍照,一个个笑得乐呵呵的。

哪想到乐极生悲,当我们开往峨眉山的路上,阳光悄悄躲藏起来。空中洒落星星点点细雨,开初前窗雨刮器还能勉强应付。

开到半山雾气升腾起来,汽车在烟笼雾缭绕中穿行,用老太太的脚步来形容,那就是慢慢腾腾挪步。玻窗上听到到乒乒乓乓的敲击声。

哇,是下的雪弹子,我们都没想到漫天飞舞着大大小小的雪珠,雨刮器忙得手忙脚乱,温度一下就降下来。玻窗只要开出一条缝,冷空气就直钻脖颈,好冷!

平时开到峨眉山报国寺大门只要一个多小时,今晚足足开了三个多小时。车开到离登山索道不远的停车场,几个人忙着去找住宿点,没想到家家客滿连地铺都插不进去。我们只好怏怏不乐地回到停车场门口那间小木屋。

小木屋大概只有八九平米,屋内铺了一张垫得厚厚的木板床,屋中央摆着一盆燃烧得通红的炭火。

室内热烘烘的,屋外寒风刺骨雪花扑面,真是屋里屋外两重天啊!我们几个不动声色地交換了眼神,大爷立即看出了我们的心思“如果实在找不到地,就在我这小屋委屈一晚?”我们都向大爷投去了感激的微笑“谢谢大爷!"几乎每个人都差点给大爷跪下来,不然今晚在哪儿过夜?

“哈哈哈,你们就像我的孩子,哪能让你们冻着饿着?”大爷不说明我们还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说着大爷提起大暖瓶就往我们每个人杯中倒热开,一喝下肚就暖乎乎的,一股热流就湧到了胸囗,感到从来都没有喝到过这么舒服的开水。这哪里仅仅是热开简直就是救命的甘泉。热和,暖心,开胃哪。

这时我才细细打量起大爷来,红红的脸膛上刻滿了沟沟渠渠,那对慈祥的眼睛虽有些昏黄,但掩饰不住他的和善。

不一会,大爷像变戏法似的从屋角木厢里抱出四件草绿色军大衣发给我们,他说也是向景区租借的。

不穿不知道,穿上就脱不掉,军大衣可真够保暖。刚神气没多久,肚子就饿得咕咕直叫,大爷又捧出几大盒牛肉酸菜方便面,我们几个撕开封口就开始冲泡“不要慌,要把面泡软才好吃。”

我们只好耐着性子和大爷聊起来,原来大爷是峨眉山半坡的农民,家里土地稀少孩子们都到沿海打工去了,政府照顾他让他上山照看停车场,每月也能挣点生活补贴。他嘴里说得最多的就是感谢政府感谢领导,多么知足善良的老人啊。

按照大爷的说法,明早要登金顶覌云海看日出,必须要赶早。

我们一行不到凌晨五点就赶到索道检票口,登上第一班上金顶的索道。到达金顶天还麻纷纷亮,除了住在山上的客人,我们算是第一批登顶的。

天空慢慢露出了鱼肚白,想不到天边竟隐隐現出一抹淡淡的红色,这抹红勾起了大家无穷想像。

人们常说“金顶祥光”就包括了日出,云海,佛光,圣灯,难道上苍竟如此眷顾我们,让我们今晨能看到这四样吉祥之物?

天慢慢泛红,那抹红渐渐变浓。站在金顶起优不平的石崖上往前看去,银白色的云团静得像一簇簇松软的棉花,牢牢地铺在舍身崖下,形成一片茫茫的银色世界。

天边的红光洒落在一浪接一浪汹湧而来的云海之上,白里透红真是霞彩万丈。我们都被这奇异景像惊呆了!人们常说金色世界和银色世界同是佛菩萨的道场,是佛家弟子悟道成佛的净土,峨眉山日出被称为“银色世界”,一般人难以看到如此旋旎的景像。

又奔跑到金顶的华严寺,石碑上刻着山高3077米岩頂。我悄悄地进入卧云庵,一位僧人客气地问“施主有何貴干?”我望着他那饱经风霜的脸轻轻问道“大师,能否请您赐我一句话?”“就这?”我点点头,他仔细打量我后,用手指点住我额头“两个字”我跪在他面前,他喃喃细语“舍得”连说三篇后转身而去,寺庙里再也见不到他的身影。

这两个字像石刻一样埋在我的心底,以至于后来经常捉摸这两个字的内涵。

雪后的太阳分外火红,阳光中的云海格外鲜亮。特别有意思的是冬晨云海中竞闪耀着霓虹,难道这就是佛光吗?简直太让人难以置信。

我们一个个欣喜得像没长大的孩子,看了这边又看哪边,怎么能看够呢?但湧向金顶的客人越来越多,我们只能往山下撤退。

回到停车场,我们先去看大爷归还大衣并偿还住宿吃方便面的钱,凌晨也是大爷给我们买的馒头和盒装奶。想不到军大衣大爷每件只收五元,昨晚烤火住宿每人只收了十元,早晚餐实打实算。

望着大爷纯朴的脸,我们怎么都掏不出这点钱,眼里一直都闪烁着泪花。想不到大爷一句“我的孩子在外面和你们不一样吗?”泪花在眼眶里再也包不住滚落下来。

峨眉山四周冰封雪裹,雪花还在洒落,但地上己结上了厚厚的冰层。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昨晚停车时忘记放水,刚打火就听到“卟通”一声皮带轮断了,瞬间油压表显示为零。没有油,怎么开车?皮带轮断了启动不了发动机,而且又没带防滑链条冰层上扭秧歌,谁也没这胆量啊!

正当我们大眼瞪小眼手足无措时,停车场大爷又出現我们面前。“怎么?水箱震破了?”谁也不敢主动说话,只是沉重地直点头。大爷说,山上没有汽修厂,你们这车只有五通桥上海大众有维修点。只是現在山顶才有冰雪,半山以下雪都融化了。

经过大爷提醒,我们主动与五通桥上海大众维修厂联系好,他们同意过一会就派拖车上山。同时,又与峨眉山出租车公司联系,他们派人派车来接我们,我们則开带了防滑链的出租车下山。

通过这一番折腾,开到半山时,五通桥上海大众修理厂拖车己经出現。

我们和峨眉山出租车公司机交换车时他主动送了我们一桶20毫升的汽油,说他跑成都时再来找我们归还。当出租车司机开着车离开后,望着他那辆黄色出租车我们都说不话,峨眉山人怎么都这样心地善良呢?

当天晚上,五通桥汽修厂的师傅们忙碌了好几个小时,才把皮带轮水箱等修好。临离开时,他们把详细维修清单给我们看,並把加班工时划掉了,可这己是凌晨两点多了哦,工长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你们自驾也不容易,兄弟们辛苦点没啥”望着师傅们脸上手上的油渍汚渍,我们还能说出感谢这样轻飘飘的话?

尽管己经过去了多年,峨眉山的风雪一直不断飘落在眼前,风雪中发生的一幕幕一直难以让人忘怀。

峨眉山停车场的老大爷,开出租车的司机,五通桥上海大众修理厂师傅的鲜活身影都久久保留在我记忆的内存里。

哦,忘了说臥云庵老僧赐给我的两个字“舍得”,恐怕值得我一生细细咀嚼。

写于2023年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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