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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焕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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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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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吉克的广场舞

南疆的塔什库尔干塔吉克族自治县,曾被《中国国家地理》评为“中国最牛的县”。

塔什库尔干境内有两座高耸的雪峰,世界排名第二的乔戈里峰和名列全球四十三位的慕士塔格峰,也是攀登人数最多的高峰,都是终年白雪皑皑。

塔什库尔干是南疆唯一紧邻巴基斯坦、阿富汗和塔吉克斯坦三国的西北边陲。

神秘的帕米尔高原风情,能歌善舞的塔吉克民族,漂亮的塔吉克女孩……尽管地处遥远的西北一隅,仍然吸引着不少人奔向这块令人神往的地方。

初秋的九月,从海拔1298米的喀什一路南行,沿着喀喇昆仑公路行驶。冰山雪岭仿佛近在咫尺,牛羊草滩就在眼前。当呼吸开始急促时,来到海拔3200米的塔什库尔干塔吉克族自治县,当地人称为塔县。

住在乔戈里路上的石头城宾馆,这是用石头砌的房子。抬头就能看到终年积雪的山峰,院内绿树成荫。

傍晚八点多钟,四周一片光明,还能看到远处雪峰上的一抹金色余晖。

没赶上塔县每年六七月份举办的篝火歌舞晚会。正当心有遗憾时,当地朋友告诉我们,县城中心广场每天晚上会有塔吉克男女跳舞唱歌,引起我们浓厚的兴趣。

迫不急待地从居住的酒店出发,前往县城中心的广场。

走在塔县的大街上,滿目都是二三层居多的低矮房舍,没有看到一幢高楼。街道很宽阔,路边长满了柳树、杨树,树叶己逐渐露出黄色。

人行道上,不时能看到高鼻深目、皮肤白皙的塔吉克人,她们头戴的花帽和身穿的红裙成了傍晚一道靓丽的风景。

问路时,认识了一位身材苗条的不到三十岁的塔吉克女人。身穿红裙子,披着一件带花的薄外套,长辫盘在头上,没戴塔吉克女性标志的花帽。

她的身边有一男一女两个身穿塔吉克民族服装的漂亮小孩。男孩大约七八岁,女孩看起来只有六七岁,走路蹦蹦跳跳的。问这位塔吉克女人姓名时,她回答叫古兰丹姆,原来她是带着俩个孩子去广场跳舞。

古兰丹姆的普通话不太流利,但不影响彼此交流。我情不自禁问她,那你丈夫叫阿米尔吗?想不到她竟点点头,说她们村叫古兰丹姆和阿米尔名字的人很多,而且她的阿米尔也在帕米尔高原阿拉山口当过兵,此时我不得不敬畏天意。

天色渐渐暗下来,街灯散发淡黄银光。还没有走到中心广场,就听到前方传来的音乐声。俩个小孩快乐得边走边扭动起来,古兰丹姆脸上露着开心的笑容。

来到塔县中心广场,周边有一排灯光闪烁的店铺,其中有塔县著名的耗牛火锅店,有卖玉石的专卖店,有飘着肉香的烤串店等。

广场上能看见三三两两的穿着长衫戴着头巾的巴基斯坦人,向行人兜售香烟和玉石。

广场中心不少人围着一个大园圈,既有响亮的音乐声,也有激昂的呼叫声。古兰丹姆牵起两个孩子的手,向我们微微一笑,就径直向人圈里奔去。

和其他人一样,我们也挤进人圈,看圈内正在跳舞的几个塔吉克少女,一个个身形苗条,头发卷曲,动作轻盈,舞姿优美,动作舒展而柔和,尤其是那一双双迷人的眼睛。

身旁有人告诉我,正在跳的是塔吉克舞蹈“少女的眼睛”。多么名符其实的舞名,多么令人目眩神迷的眼晴。不光是她们婀娜多姿的身影吸引人,那一双双扑闪闪的大眼睛,散发出单纯善良的笑容,更能把人的心灵融化。

刚看见跳舞的少女们跳出了圈里。就听到鹰笛高亢的声音划破夜空,随后手鼓和热瓦甫激越的伴奏就撩动起圈里的人群。

只听到不少人在欢呼“鹰舞”、“鹰舞”。古兰丹姆在旁边说,在塔吉克人心目中,鹰是英雄的像征。鹰舞的诞生源于对鹰的崇敬,对鹰的覌察,对鹰的模仿。

看到一个娇健的塔吉克男青年,像鹰一样飞进圈中。男子跳舞时,两臂一前一后,前髙后低,歩伐敏捷,时而两臂上下微微抖动,时而盘旋两肩,如鹰起落。随后,身旁的古兰丹姆跳进圈内,与男青年徐徐展开双臂,如鹰盘旋翱翔。

节奏渐快,俩人相互追逐嬉戏,如双鹰起落。继而双方急促相靠,俩人眉目传情,像两只鹰在表达自己的情感。

正在这时,古兰丹姆的俩个孩子也冲进圈内,围着俩人旁若无人地翩翩起舞。俩个孩子的舞姿是那样活跃奔放,舞歩是如此生动可爱,尤其是可爱的大眼睛,更让人心生喜欢。

圈中俩个跳鹰舞的男女刚靠在一起,深情注视后,骤然分开。男子激烈抖动双臂并摊开双掌,向左右旋转和侧身跃动,作雄鹰展翅,博击风云之势。女子舞步紧随男子,动作小而轻盈,舞歩灵活多样,双手在头部向里或向外旋抹,动作舒展而炅活。

俩人把鹰的翱翔,鹰的盘旋,鹰的俯冲,鹰的博击,表现得活灵活现。当鹰舞跳到高潮时,周围人群和着节拍高声呼喊“拉泼依,拉泼依!”(加油,加油!)优美的舞姿,轻快的鹰笛、手鼓、热瓦甫把广场的气氛营造得分外火热格外浓郁,使人兴奋不已。

滿脸汗水的古兰丹姆刚从圈中出来,耳畔就响起了热瓦甫伴奏的电影“冰山上的来客”插曲“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的歌声。

进圈歌唱者是两个三十来岁的塔吉克族男女青年。灯光映照下,俩人棱角分明的五官,卷曲的头发,忧郁的歌声,使他们的双眸更加深邃迷人。

甜美柔和的嗓音,汉语吐词尽管不太准确,反而让演唱别有一番味道。并没有影响演唱的激情。

每一段先用塔吉克语演唱,然后用中文演唱。当用中文演唱时,围在四周的人群都情不自禁一起演唱起来,显然这是来自各地的游客。

听见抒情优美的歌声,一大群塔吉克少男少女和小孩随歌尽情起舞,围圈的塔吉克人不由自主边唱边舞,让身体随音乐纵情起舞。

这时的演唱己变成混声合唱,己分不清歌声具体来自何人。不论是广场围圈的塔吉克人、柯尔克孜人、维吾尔族人,还是来自各地的汉族游客,格外显眼的巴基斯坦人,大家都边唱边轻轻扭动身子。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的歌声响彻了帕米尔高原的夜空,《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让不少人的手挽在了一起,身体紧挨在了一起。没有方阵,没有队列,只是一个相互紧挨的大园圈,只有共同一起歌唱的声音。几乎每个人都唱得如醉如痴,唱得人激情澎湃,唱得人热血沸腾。

直到此刻,我才真正感受到塔吉克这个能歌善舞的民族,如何让身体随音乐起飞,即使在条件简单的广场,也能放飞自己的狂热与激情。

像是经历了一埸视觉洗礼,看着眼前谈笑起舞的人们,感到快乐其实很简单,就像这些塔吉克人,放下烦恼,放下忧愁,放下一切不愉快,用心感受音乐和舞蹈给人带来的乐趣。

踮起脚尖,抬眼是帕米尔的千层冰山。放开歌喉,放飞的是万丈雪水浸泡的金色草滩。

2023年10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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