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徐来,让人挺舒服。M君单着衣露着膀子,专注地在家门前用斧子砍那已经削过皮的树上的节疤。一个身穿淡淡粉绿长裙的女人走过来。M君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
几天前天气也晴好,他曾在门前用手拨树皮时也见她路过。
那天她好像穿着湖蓝色裙子,也是这样款款而来,乍看有些像韩女明星黄秀贞,表情很纯美。她走到跟前停下并跟他说话。
他初实奇怪了一下,在家乡陌生人之间是不会打招呼的,她素昧平生的怎地搭过讪来?他想,这女人似乎跟别人不一样。
她轻言细语地问他,这样手指疼不疼?他说不疼啊,疼啥?用镰刀把树皮开过口呢……她打断他道:我看你拨一下,再用手撩一下,一片长长的树皮就给拽掉了,你好像有武功呢! M君抿嘴浅笑一下:呵呵呵,鹰爪功。她开朗地笑起来,但笑的挺轻柔。
M君没再笑,只是说春天伐倒的树当然好弄了。后来她就那样看着他站了会儿,走了。
穿淡淡粉绿长裙的女人,熟人似地轻声招呼M君:今天又在弄树呀,好像有一二十来根啊,辛苦吧?他答说没事,弄出来做桁子用,要修屋子自己得辛苦点。说着他又忙活着用力地嘭嘭嘭砍那树上的节疤,边砍边心里头问着自己:她哪来的啊?挺漂亮的女子,从来没遇见过,好像才三十来岁吧?是不是外地人?听口音好像不是;这个街上的人假使面熟也很少打招呼的,有时候不仅欲理不理,还似乎故意做出瞧不起人的样子,她为啥就不同?要不要问问她哪来的呢?叫啥名子?在街上做啥工作?为啥路过这里?
穿淡淡粉绿长裙的女人很亲和,认真地看着认真的他,偶尔急着轻嘘一声“你这样正砍反削的,小心弄伤哪啊”。 M君抿嘴浅笑说是没事,然后举了一下斧子说“我的斧子叫顺溜”。她又那样笑起来。他没再搭理她。
穿淡淡粉绿长裙的女人就那样看着他,又站了会儿,走了。一直没再理她的M君这才瞅了一下她的背影。她是个身子挺袅娜的女人。
M君竟由她想起有关的些许往事。那位让自己有幸结识的唯一女人,虽然-是一位都市女郎,但只是夏天才穿裙子的;她的裙子较短,是深色群青或褐色,古色古香的,跟她素洁的衬褂配置到恰到好处;她穿着那裙子提臀迈步跨上台阶的模样,至今还留在记忆里。他忽然好想念她,记得结识后无话不谈,谈人生谈艺术谈纯文学……挺好的一个人,想想都几年没见她了。
他一边这样想一边很男人地砍树棵上的节疤,同时暗暗地问自己:都一把年纪了心咋还这样嫩?那穿淡淡粉绿长裙的女人和曾经结识的那位女人跟自己有啥?他这样想着竟自哑笑起来。刚才还想问她啥地?英雄不问出处,美女不问由来,女人美丽健康,男人见了愉悦这才是道理!想想穿淡淡粉绿长裙的女人,只是容易对人产生好感喜欢说话罢了,她只是打自家门前路过,也许自己和她只是彼此路过对方的心灵罢了。
午后的阳光仍然明媚, M君抬头呆望了一下天空,心里说道:感谢路过、美好的路过,像春天一样靠近却必须离去的路过,那些路过自己生命季节中的女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