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山,竹屋,一弯流水从屋旁自在徜徉而过。这里是远离喧嚣繁华的我的家,在有车有房的年代里,与时代是这样的格格不入。这里,是十年前还没有电灯的地方,这里层崖叠嶂,没有阳关大道,你若要来,只有山间一条逼仄的小道,九曲十八弯,从山脚直到山腰。
这里有的是竹子,有的是悬空斜长向青天的腊梅,还有屋旁一眼叮咚的泉水。
这个冬天,风有些冷,时候正好,该是下雪的天儿了!站在山顶,眺望离去的背影,我孤独而寂寞,走在山崖间,看险峻的风景,看山脚下湍急的大河,看对面的红枫染红半边天际,我想哭。苦苦恋着的爱人就这么走了,没有留下一句话,没有让我挽留的余地。心,颤抖着,一时难以呼吸。
这一夜,北风呼啸,看着天地间飘飘洒洒的雪花,我知道,这个季节,我注定背负忧伤,和孤独为伴。雪越下越大,渐渐,天地间一片迷濛,月色下,梦幻一般自由舞蹈。最终,将和绝决的妻一样溶化在在大地世俗的角落。我站在窗前,看着昏灯照射的篱笆小院,里面是妻亲手栽种的青菜,一棵棵绿得翡翠般,在飞雪下剔透。这一垄青菜,是足够我吃这一个冬天了。
妻留下的气息依然温暖着屋子里的空间,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泪就流了下来,流进嘴里,是些单溥的苦涩,还有一些固执的回心转意。雪花在风里狂舞,我想着山间小道的崎岖,又是担心又是怜悯,又是思念又是愤恨。只不知道,远行的她,身上的衣裳可够,行程的路上可有人家借宿。
能与妻相识相知,我曾那么深切的感觉到了幸福,想起她温婉的眼神,我的心就一颤,心脏好像瞬间被撕成了碎片,也不知是泪迷茫了双眼,还是大雪飞扬掩住了窗外让我霎时看不清方向。
我的鼻中传来一阵熟悉的幽香,是她吗?我走回卧室,呆呆看着玫瑰花纹的红色被面,看着墙壁上挂着的我俩的合影。那时的我们是那么亲热,亲热又默契如前世轮回中至死不渝的情侣。
多年前的那个冬天,我到三十里外的集市只为找一对喜烛,将妻就这样拴在了平凡而清寒的家庭。那一夜红烛高照,妻的美和深情都倾注在了这狭小的空间里。用普普通通点缀了人间清寒的骄傲。
沉沉夜色下妻如烟似梦的影子浮现在我眼前,风很轻,吹痛着记忆的心, 让身旁的手机那么刺目。都是微信惹的祸么,可我却相信,那里面的灯红酒绿何曾真实。那些虚妄的语言趁隙而入,捆住了一颗不甘淡泊的心。
夜色那么静,那么静地流淌岁月的轻愁.我看见风里怒放的鲜花,竟是一个我惦念很久的人,那是多长的时间我已记不清,或许在前世,在那不知名的年代就已相对无言低头执手。那些九天的歌响彻在水草清荇间,无端的思念会在难以相忘的距离里燃烧.在那远古的刀耕火种的年代,我们曾在依稀的月光里相拥而眷念离世独居.
也是那样的时光,便如此清晰的铭刻下了妻的名字.那名字清盈,温宛,如一壶陈年的老酒,醉了我的青春,我不羁的目光。我喝下这世间最后的坚守,想用一生去书写我们的山,我们的水,我们三月的花香,七月的桃,十月的金秋。却不知道你已倦怠了竹屋,恋上了红尘。红尘繁华,让我们从此天各一方,相隔遥远。
好像过了好多年,自己从未来回到了从前,在迷离的梦境里找寻,倾尽了所有真挚情感的叹息,在不停的徘徊中成为一缕雪白的惆怅.
起早,飞雪飘零,又是一年春雪,涂抺江山如画,点染数分痴醉,儿女情长在天际里纷飞一段不属于这尘世的情缘。有谁知!
是扬扬洒洒的飘落,是淡淡倦倦的笑容,在冷空气里婉约到极致地忧伤,没有人能融化的坚持的执着,在白色的梦里披上了这一场无奈的风雪。
我想看一看那岁月改变了的容颜,在这样漠然相逢的气候里是不是也有红色的气息,飞雪里,有农人在收割麦子,有不知名的城市在我双眼里烧。
那一面生活的镜片里,雪下得那么轻,下得那么宁静,在悄悄握紧一个节气的更迭与迷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