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梦

我与他在咖啡馆相对而坐，面前摆着两杯浓郁的热咖啡，咖啡没有拉花，也没有冒热气，甚至捕捉不到香味，所以从刚才到现在，谁也没有抿第一口。

我望了眼窗外，四下无灯，没有一丝光亮，像是镀上了一层灰幕，仅有的也是眼睛适应后的那一点点白。我记得只有是夜晚才会显得那么苍白，可即便如此，这里的一切我又看得那么清晰。

他咳嗽了两声，开始说话，说正在找一个人，问我认不认识。

他说话前我就已经研究了他一番：他遍体通黑，好像黑夜长在他身上，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完全要谢谢他的轮廓，而潜意识里一个声音提醒我他穿着的其实是一套黑西装。

他要找的这个人我见过一面，我依稀记得是“她”。那是在和现在一样的环境和色调下，在一栋公寓前，她撑着把遮阳伞说愿意和我合租一间房，可那天并没有烈日。

“你能找到她吗？”他凑近，眼睛明亮。

我接着回想，看完房后最后不知是什么原因，还是没能和她成为室友，再之后，她就消失了，不知道何处去了，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再见过她。

他倾身靠在椅子上，脸上还残留着礼貌的笑：“那太可惜了，我以为你能找到她，要是能找到她就太好了！”

他盯着我看，眼里满是责问。其实我何尝不想再见到她，但也许根本不可能了，一面之交下忘记不是轻轻松松的事吗？更何况那天的天空还那么黯淡。反而更应该是我质问他，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你又有什么理由疯了一般的找她？还是在这么虚无缥缈的世界里，也许你都不是你，我也不是我，更不确定是否真的存在过她。

忽而转念一想，或许这两人本来就是天定良缘，命中注定，而我莫名成了阻碍两人结合的绊脚石。想着想着就心生厌恶，头皮发麻......倒不是因为我自己，而是因为他们。

蓦然睁眼，才惊觉又是一场凌晨两点的梦。

这种毫无征兆的梦给足了我新鲜感，但每次伴随而来的苦楚又让我无所适从。我醒了，确确实实的醒了，但置身的环境让我感觉还困在梦里，我索性紧闭眼，趁着余梦尚温，努力从脑海中拾掇那些跳帧的关于她的画面。

但我马上停止了这荒唐的举动，我还不想疯。他是我梦中的人，她也是我梦中的人，我梦境中人在找我另一个梦境中的人......

一想起这些，我就万分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