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勘破红颜
英子飞马传诗,随着“嘚、嘚……”的蹄声远去,萧衍深为自己的轻狂孟浪感到忐忑不安。他急不可耐地看完英子带回的诗,双眼盯着花笺发呆,心中悲愤交织。弱质不堪立浊池的逆境,无情风剑叶成泥的淒凉,参禅拜佛愿为尼的绝望,字里行间流淌着诗人血泪和淒凉。不由得血贯脑门,一股填膺的义愤和怜香惜玉油然而生。
一个美丽的少女如不身历其景,很难写出这苍凉的句子。花样年华不经历生死之劫,不会有这些感悟。什么寒风冷雨,什么沦落为尼,有我在一切都会改变,我要改变这个世界,“我要拯救她,保护她。”萧衍想到这里,一股豪情喷射而出,不知不觉地喊出声来。
他秘派多路探马,扮成渔民商贩到她的居地周围多方打听,试图解开她们母女的身世之谜。功夫不负有心人,得知二年前她们母女是从一条路过的客船上下来的,经渔民引荐,购买了当地富户的一块田园荷塘,在此落脚谋生。同行的还有一位四十多岁男子,衣着简朴,整天沉默寡言,在荷塘岸边结庐而居。那位中年男子白天开荒种地,捕鱼捞虾,不时候到集市上挑回大担的生活用品。晚上看似在周围散步,实际是着意防守,小心保护她们母女的安全,看似一家又不像一家。
这对母女定居这里,总是足不出户深入简出很少和外人交往。就是本地人偶尔和她们接触,礼节性地跟她们打招呼也是一脸茫然,装聋作哑似乎听不懂这里的俚语。
根据探马搜集来的情报,萧衍把它们汇集拢来,逐条地细心梳理,仔细地分析。看她们母女尽管穿着俭朴但干净整洁,决非穷困潦倒。她们虽面带愁容但无菜色,足见饮食无忧。那名未曾谋面的男子,在另处结庐而居,可见并非一家。开荒种菜,上市赶集,晚上巡逻,除非是主仆谁能如此?深居简出怕露行藏,很少与人交往,定是怕露乡音。待人彬彬有礼绝非寻常人家。其诗意高雅,文笔流畅,必是书香门第或官宦人家。
不明身份的男女三人,一条路过的客船,二年前在此落户……,萧衍灵光一现猛然记起一件旧事,心里豁然开朗。二年前建业知府丁肇品仗义惩凶,将卫尉王朗的亲侄等一干人犯处死,不料王朗挾嫌诬陷,请旨把建业知府丁老爷一家满门抄斩。围府之时丁老爷愤而题诗自刎,但夫人小姐突然失踪,至今下落不明。朝廷四处张贴海捕文书,悬赏捉拿丁夫人和小姐,当时的唐报就有记载,至今未获。虽事过两载,但萧衍仍记忆犹新。
“英子,速到参军那里,将二年前朝廷追捕建业知府丁肇品家属的海捕文书存件调来,快!”萧衍为了进一步核实,想到了那张海捕布告。
一刻功夫,英子拿着一张颜色泛黄的布告匆匆进来,展开一看,上面的临摹的画像尽管模糊,但与她们母女仍非常神似。
解开了笼罩在她们母女身上的谜团,知道了她们的身世,萧衍如释重负顿觉一身轻松。“好啊!佳人,你出头有日了”他情不自禁地说出声来。
“什么?你说什么?佳人,出头有日,你说的是谁?”英子一头雾水好奇地问。
“去、去、去、去把参军请来。”萧衍压住内心的兴奋,装作不高兴的样子说。
其实,英子早就窥透了萧衍的心事,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五十来岁的参军,面皮白净一副斯文模样,听完主帅请他来的意思心中暗惊,轻声说:“将军一向机警,今日怎么如此糊涂,岂不闻红颜祸水。您说朝廷命官不拿逃犯知不知罪,还偏要相爱荒不荒唐,弄不好是要灭九族的,还望将军三思。”
萧衍听后哈哈大笑说:“什么逃犯,丁肇品秉公执法,严惩凶手,却招来灭门之祸,这就不荒唐。这样的朝廷保他做什么?什么红颜祸水,不是红颜就可以看着他们抱恨终生,这个将军做的荒不荒唐。”
“将军有意想称王,江山美人好商量,着意撒开金丝网,自有妙计引凤凰。”倒底是饱学之士,也不污参军名号,短短四句说到萧衍的心窝。
管家丁方从建业回来,将高俊的义举一五一十地告诉夫人小姐,大家少不得又痛哭一场。
埋藏好高俊的赠金,她们强忍悲伤,依旧过着与世无争的隐居生活。
这天,丁方正在地里除草,来了个十七八岁的小青年,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笑眯眯地对丁方说:“叔叔,我送主人赶集的牛车陷在前面不远的路上动弹不得,主人命我来请人帮忙,你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四处连人影都没有一个,能劳驾你去帮帮忙吗?”
看着这么伶俐的孩子一副可怜兮兮样,丁方也不好推辞,跟着小青年就走。约莫一顿饭的功夫,远远看见一辆牛辆歪斜在车道的一侧,一个三十左右的壮汉,头戴一顶草帽,浓眉大眼,黑黑脸膛,颏下少须,上着白色对襟短褂,下穿黑色粗布长裤,高大威猛,正坐在牛车上发呆。
那壮汉看见丁方急步上前拉着他的手,热情地说: “大哥,不好意思,有劳了,有劳了。”
他们一起上前,由小青年在前面赶牛,他俩在后面同时发力,只听见“嗨!”的一声,牛车终于走上正道。
丁方见事情办妥,拍拍身上的灰尘擦着汗准备离去。只见那壮汉一脸微笑地伸手拦住,诚恳地说:“前面不远有座酒店,我们到那里去喝两盅。”
“不,我还有事。”丁方是个实在人,举手之劳的些小之事,怎好意思讨扰人家。
“怎么?瞧不起人不是,走,一人不喝酒,二人不赌钱,去赔我喝两盅。”壮汉不由分说地拉着丁方扯起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