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道正
网站用户
第七章 草堂明志
“天暗日无光，奸臣乱纪纲。哀歌悲四野，烽火起八方。百姓遭涂炭，官兵互作猖。路旁堆死骨，权贵饮琼浆。怨鬼悲西巿，衙门走虎狼。屠龙怀远志，借水伏清江。除恶挥刀剑，铁骑扫旧疆。但求逢圣主，新帝比虞唐。”三天前管家带回那个两度为她赋诗，谜一样“书生”的锦囊。令光小姐打开一看，一首反诗历历在目！頓惊她得汗毛倒立，花容失色。
这位书生到底是什么来路？为什么要诓我的管家到酒店长谈？故意在管家面前狂言叛逆意欲何为？托管家送反诗给我是试探？是迊合我的心意？令光小姐冥思苦想硬是理不出一点头绪。但是可以肯定，此人对她们决无恶意。如果有意加害，他早就密报官府领一笔赏钱，何必如此劳心费力。
那日匆匆一瞥，只他风度翩翩气昂轩昂，且彬彬有礼态度谦和，还特意着书童跃马赠诗：“……珠玉蒙尘难改色，落红有意费吟诗。天高喜迓风云会，香魄何妨玉露滋。”诗意朦胧颇费推敲。智请管家，痛贬朝廷，大有叱咤风云纵横天下之志。三天来令光小姐足不出户，面对反诗反复吟哦，总想在里面找出一些珠丝马迹。
耳边只听骏马嘶鸣，早已在外等候的丁方推门进来秉告：“有一位白袍将军在篱外有求见，就是前日诓我喝酒的那位壮士，那个赶车娃也一身戎装，好不威风。”
“快请，”听见管家禀告，令光小姐心里豁然开朗，好一个见首不见尾的神龙，好一个落魄书生，好一个用尽心思的农家老板，千方百计变幻身份蒙蔽奴家，今天终于露出真容。
萧衍头戴雕花银盔，一簇红缨像跳动的火焰映着黑里透红的脸庞。身着白色软甲战袍，中间紧束一条镶有珠玉的紫金腰带。足蹬黑色的牛皮战靴。英姿飒爽，意气风发。
“将军，夫人小姐有请。”丁方躬着腰摊开双手，住里面请着萧衍。
萧衍满面春风龙行虎步跨进屋内，堂屋不大整洁干净，端坐椅子上的老夫人黄氏，尽管饱经忧患，头发斑白，但今天也干净利索，一脸的笑容。
令光小姐高挽的发髻上束一条红巾，柳叶细眉，眼含秋波，面如桃花，齿如珍贝，不施脂粉天然丽质。一身素服，红缎花鞋。亭亭玉立，阿娜多姿，比那日更添几分妖娆。不说闭花羞月，倒也是天姿国色。
萧衍欲向丁老夫人行跪拜大礼，小姐急命丁方拦住。萧衍只好单膝跪下双手打拱，向老夫人行了个半礼。
小姐向萧衍侧身裣衽，面目含羞地轻声道了个万福，萧衍弯腰打拱急忙还礼。
丁方奉上香茶，三个人分宾主落坐。
“在下是南齐左卫将军萧衍，奉命领兵在此驻守。前时军旅之余，一时兴起和侍卫闲游至此，无意中目睹小姐芳容，惊扰了老夫人和小姐。回营后深感不安，特命侍卫寄诗至歉，并一展胸中的抱负。又蒙小姐赠诗，意境悲凉读之动容。观夫人小姐知书达理，且远离村落独居荒郊，甚是不解，深感蹊跷。为解此中之谜，我派探马探四处打听，方得知夫人小姐原是建业知府丁肇品宝眷，被朝廷追捕亡命至此，含辛茹苦艰难度日。我身为一方镇守，当尽地主之宜悉心保护，以弥补朝廷滥杀无辜之过。自思如若亮明身份唐突拜访，定会惊骇夫人小姐。无奈只好智请管家，有意暴露身份消除你们的误会。”萧衍手捧香茶，开门见山地说易原委。
“将军是朝廷命官，手握生杀大权，我乃犯官逃亡之女，蒙不杀已是感恩载德，何劳将军多番惠顾，真是有污将军的英名，有损主帅的虎威”。令光小姐早已料定这个出言不俗一身浩气的书生，绝非一般人物，今见气宇轩昂的一身戎装，心里已有几分爱意，故出言试探。
只见萧衍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慷慨激昂地说：“小姐何出此言，丁老爷不畏权贵为民除害，理当名垂青史功标万代。东昏侯老儿冤杀大臣、我的兄长萧懿和你家老爷一样，是昏君听信谗言，是非颠倒，也横尸西市。他是昏君无道，我是用我之功补其之过。
“将军手握兵权，效命疆场，当忠心耿耿报效朝廷，今日何出此言。”令光小姐柳眉轻皱，圆睁的杏眼射出一股冷光逼视着萧衍。
“君清国正，将士用命，今古一理。观当今圣上昏庸，奸佞弄权，民怨沸腾，王气衰微，大厦将倾，如此朝廷，保他何用。”萧衍义正词严地答道。
“将军胸怀天下，志在苍生，莫非有不臣之心？”令光小姐眼射灵光，语气咄咄逼人。
“良臣择贤而仕，良禽择木而栖。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当今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周武王身为商臣，不也是兴兵伐纣，开周朝数百年鸿基。但凡改朝换代，都是从不臣之心开始。”萧衍知道丁氏一门对南齐王朝有不共戴天的深仇，为了消除她们的疑虑干脆有话明说。
丁老夫人看见两个年轻人言来语往一见如故，由见面的互相试探到推心置腹地侃侃而谈，心里十分高兴。待听到萧衍有志在天下，横扫八荒之志时，紧张得心头“卟卟”乱跳。当萧衍说到“良臣择贤而仕，良禽择木栖，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天下非一人之天下”时，激动得禁不住热泪盈眶。紧紧拉着萧衍的手，激动地说：“将军有气呑山河之志，改天换地之心，胸怀大志，腹有良谋，真乃人中之龙。”
“老夫人过誉了，我乃一介武夫，本当精忠报国，马革裹尸。无奈朝廷荒淫，生灵涂炭。当审时度势，举起义旗，号令天下。”
萧衍一番话说得老夫人热血沸腾，激动地说：“自古成大事者，当高瞻远瞩，运筹帷幄。将军宜韬光养晦，养精蓄锐，己待天时。等到羽翼丰满，青云有路，自会蛟龙出海，一跃冲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