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萧统出世
南齐二十二年孟夏,锦绣清江又是桃红李绿,鸭壮鱼肥,莲藕飘香。
萧衍的行营一片繁忙肃穆,紧张的心情,匆匆的脚步掩饰不住人们心内的喜悦。夫人令光临盆快一个时辰了,压抑的呻吟声不断从紧闭的房间里传出,撕裂着所有人的心肺。
萧衍脸色铁青双眉紧锁,从屋内踱到屋外,从院东踱到院西。
“将军请用茶。”为分散他的注意力,舒缓他过度紧张的神经,机灵的英子双手捧来一杯香茶端到萧衍面前。
萧衍眼里充满了忧虑,双手接过茶杯对英子浅浅一笑,不无担心地说:“你说夫人会有事吗?她们母子能平安吗?”
“哎哟,你紧张兮兮的就是为这件事呀!早就该问我啰。听说我娘生我生了一天一夜,家里烧香拜佛请神弄鬼,丢盘摔罐打碟子都无济于事,把的我娘折磨得死去活来。我娘见实在不行,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突然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大水缸旁说:‘鬼东西,老娘生不出来就不生,这就跳进水缸里淹死你。’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娘话音刚落我就自动地出来了,到现在还有人笑我是我娘吓出来的。”英子说的不知是真是假,反正把萧衍逗笑了。
一主一仆正在难耐的等待中闲聊,忽闻人声喧哗,一个丫环急匆匆地跑来,高兴得语无伦次地说:“老爷生了,生了老爷。”
因为太高兴了萧衍沒有听出,倒是英子撗了丫环一眼说:“鬼丫头,说什么呀?什么老爷生了,生了老爷。是夫人生了,生了公子吧?”
“是,是,是夫人生了个公子。”这个时候丫环才定下心来,知道话说错了,低着头脸上羞得通红。
萧衍听后终于放下悬着的心,这时才觉得身上的内衣己被汗水湿透。他急步来到卧室,只见夫人令光面色苍白,脸上露出疲惫的微笑。“夫人你吃苦了。”萧衍俯下身,眼睛红红地用手轻轻抚摸着夫人的脸颊。
“为人之妻,生儿育女天经地义,萧郎何必如此!”夫人令光握住丈夫的手轻声说。
这时催生婆抱来包裹好的婴儿,萧衍一把揽入怀中,只生得天庭饱满,地廓方圆,粉红的小脸一付憨态,生就贵人模样。心里乐不可支,忍禁不住地轻轻说道:“不是龙种也能腾云,将来一定能登九五。”
夫人令光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们父子,心里充满了甜蜜,笑着说:“你这个才子该给儿子取个名字吧?”
何须夫人吩咐,名字我早已取好了。将来统一天下,统领万民,就用这个‘统’字吧。萧统不低俗不霸气,不知夫人中意否?”萧衍在替儿子取的字号中含意深深。
“萧统!好气派,萧郎高才妾身怎及,好,萧统,萧统,但愿我儿人如其名,不负你父的厚望。”夫人令光将脸贴在儿子的粉腮上喃喃自语。
“幕幕绣户丝,悠悠怀昔期。昔期久不归,乡国旷音辉。音辉空结迟,半寝觉如至。既寤了无形,与君隔平生。月以云掩光,叶以霜摧老。当途竞自容。莫肯为妾道……”儿子的满月宴刚过,一个月朗风清的夜晚,夫人令光在灯光下一边抚琴,一边幽雅地吟唱萧衍的诗歌。
忽然耳边只听外面蹄声得得,门帘一掀,萧衍带着一个三十来岁的书生。头戴瓦楞帽身着紫蓝袍,白面皮大眼睛,颏下短须,只生得风流倜傥一表人材。
刚一照面,来人嘴里一边叫着嫂夫人,一边弯腰向夫人令光深深一揖。弄得她措手不及急忙起身还礼,被萧衍用手按住道:“嫂夫人可叫,自家人就不必用此俗礼,免了,免了。”接着对门外的英子说:“今晚有客,闲杂人等一律不能擅入。”
萧衍笑着对夫人说:“别看这位书生一介寒儒,其实论人品,文才,韬略都不在为夫之下,他就是我常常向你提起的谢眺。”
谢眺急忙站起来说:“萧兄过誉了,我看淡功名寄情山水,放荡不羁自诩野鹤闲云,安身立命怎及兄之万一。今日到此是受朋友之托,送一个天大的富贵与兄。”
“什么天大的富贵?弟的来意我已尽知,定是沈约高俊他们与你合谋前来游说于我。”萧衍不卑不亢一付莫测高深的样子。
“萧兄所言极是,如今南齐无道,奸佞弄权,生灵图炭,盗寇四起,天下分崩,只要我们乘机揭竿而起何愁大事不成?”谢眺慷慨激昂地说。
“现在起事,你有几分把握?”萧衍微笑地看着谢眺,接着说:“我可不愿意拿几十万将士的性命去打赌。
“应该有十分,这件事只要做得周密,就不担任何风险。南齐皇帝萧宝卷人称东昏候,昏庸无能治国无术,却又残忍无道。对于一些功臣也不加爱护一味妄加杀戮。外有强寇,内有奸臣,文不设谋,武不用命,分崩离析,大厦将倾。萧兄只要提一支劲旅,联合南康王萧宝融一起举兵。为师出有名,你以拥立萧宝融为帝作借口,趁机灭了萧宝卷,那时你和萧宝融名为君臣,但实权都在你手上,再寻机夺了他的帝位,岂不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但时不待我行动要快,越快越好,”谢眺似乎早已深思熟虑,向萧衍不紧不慢地说出这条借刀杀人的计策。
谢眺的一番话,正中萧衍下怀,但表面上仍不动声色地说:“老弟不愧为才子,你的话使我茅塞顿开,还容我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