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道正
网站用户
第十一章
钓大鱼引敌上钩，炸兵舰以弱胜强
接到“圣战号”的紧急求救电报后，三岛太郎深感意外。长江沿岸大小城市都驻有日军的部队，阳湖闸口离柴桑不过百里水路，敢在皇军眼皮底下袭击运输船，恐怕只有新四军。但根据可靠情报，新四军的主力都在作战前线。这一带只有一小股共党游击队，他们岂敢以卵击石。
三岛太郎默默沉思，眼下他们的部队远在武汉，离此有数百里的路程。不管是陆路汽车还是水道军舰，沒有十几个小时是不能到达，显然远水救不了近火。但是可以武装一个营的满船军火物资，一旦落到新四军游击队的手里，那后果不堪设想，想到这里三岛太郎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拨通了日本军部的电话，要求从离出事地点最近的柴桑、安庆，派快艇和军舰紧急驰援。
日军驻柴桑的旅长山野慎石，接到军部的命令，急令“富士舰”少佐川山志源和“吉隆舰”少佐横上岛错紧急驰援“圣战号”运输轮。
“富士舰”和“吉隆舰”是两艘小型战舰，奉命向圣战号出事地点全速前进。
安庆的日本驻军接到命令后，也立即派出舰艇“昌和舰”向指定的地点疾驰而去。
阳湖闸，是阳湖贯通长江的地方。其名叫闸实则徒有虚名，只是一条从阳湖到长江的小河。春夏之间江水猛涨，江水由此倒灌阳湖。远远望处，江湖一体，烟波浩渺；秋冬之季，河干水浅，这里河道只能容得两条船对开，两边的陡岸壁立，故有闸口之称。
小虎率领数十余条渔船，在抵达阳湖闸口时，和在此守闸的志刚如此这般地作了一番安排。
在一处避风的湖湾，小虎召开了紧急军事会议，步署下一步作战方案，其核心就是要以网阵和木桩阵困住日舰，慢慢地消耗消灭它。
会后，王冲小组将伤员和缴获的物资连同牺牲的战友遗体，一起送回根据地，其余人抓紧吃饭后迅速布置战场，以迊接即将到来的一场恶战。
抗日战争以来，静静的长江已沒有过去帆影点点，百舸争流的壮观景象。往来的船只稀稀落落，尽管冬季水枯，河道狭窄，看上去仍然显得宽阔。
阳湖闸口有几只木船在悠闲地游弋。船上的几个渔民一边捕鱼，一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忽然，刘强看见上游江心航道上，有两个黑点在慢慢扩大，一会儿就能看清楚是日本鬼子的军舰。
两袋烟的功夫，两艘日舰先后到达“圣战号”出事的水域。它们在一块从江底不断向上冒着油污的地方，绕了一个大圈，然后一左一右地停了下来。
“富士舰”上的两个日本士兵，用竹篙在“圣战号”沉没处探了又探，不时用手在竹篙上面比划着，似乎在探测“圣战号”沉沒的具体位置，或是探寻该水域的深浅。
“吉隆舰”上的横上岛错从中部的休息舱缓缓地来到甲板，拿起手中的望远镜，向江面四处搜索，似乎要找出蛛丝马迹。
“开船，前面的，全速！”横上岛错突然高声狂啸。他抽出腰下的指挥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光。随着他的刀尖所向，两艘战舰同时开机猛进。
刘强远远看见两艘日舰，全速向自己的船队扑来。即指挥队员将装有少许石头的空箱抛入江中后，迅速向湖阳闸遁去。
“富士舰”和“吉隆舰”上的鬼子官兵，见前面河心有几条木船在仓惶逃跑，紧追不舍。看见江中漂浮着许多印有日文字样的军火箱，知道袭击“圣战号”的人就是前面的船队。便一边开足马力穷追，一边用炮火轰击。
一团团火球划过长空，落在刘强船队周围的江中，激起一条条数丈高的水柱。一眨眼的功夫，木船已偏出河道，拐进了阳湖闸口。
鬼子的两条军舰，眼看击沉他们“圣战号”的新四军游击队近在咫尺，分外眼红紧追不舍。
“咣——”“吉隆舰”一发炮弹击中了前面的一条木船。就在炮弹落下的瞬间，木船上的游击队员纷纷跳进湖里，很快就游上邻船。
“富士号”军舰看见落荒而逃的新四军船队被炮弹击毁，便不顾一切地向前猛冲。
突然，“富士舰”像中了魔法一样，一个劲地原地打转。
“吉隆舰”上的横上岛错，看见“富士舰”的螺旋桨被渔网缠住，方知中了新四军游击队的诱敌之计，急忙绕开中心航道，进入旁边的深水港，准备寻机靠拢“富士舰”，用钢缆将它拖出险境。
“吉隆舰”刚刚开进深水港，只觉得舰底“喀嚓，喀嚓……”一阵乱响后，也原地不动。
触礁？这潮沙堆积的淤泥湖中哪来的礁石？“吉隆舰”上的官兵犯糊涂了。
两艘军舰，相隔咫尺，双双被困，毫无办法。他们用旗语互相询问，商讨对策。最后达成一致意见是，向柴桑旅山野慎石紧急求救。
时近黄昏，呼呼的北风吹拂宽阔的湖面，更加寒冷彻骨。就在两艘军舰一筹莫展的时候，从四面八方立时围上许多渔船，一齐向“吉隆舰”和“富士舰”开火。
川山志源和横上岛错立即命令还击，想用优势武器的强大火力，消灭眼前如蚁的渔船，或把他们击退。
就在两舰集中疯狂扫射向他们围攻的渔船时，一只快船避开“吉隆舰”的火力，箭一样向“富士舰”飞来。等舰上的官兵反应过来，调转枪口时已慢了半拍。快船上的秦雄和队员们，将集束手榴弹，密集地投向“富士舰。”一刹那，“富士舰”上火光冲天，鬼子被炸得七零八落。
“哒哒哒……”邻近的“吉隆舰”见“富士舰”遭到偷袭，火力一股脑地向快船打来。
秦雄一个手势，趁“富士舰”来不及还手的机会。一转舵，船已滑向“富士舰”的另一侧。“富士舰”正好成为快船的掩体，又恰恰是两舰射击的死角。秦雄和队员们一起，又一个劲地向“富士舰”上连续抛出集束手榴弹。这时从湖的四面八方，如蚁般地划来几十条大大小小的渔船。这些渔船周围挂着用湿絮被做的掩体，手里拿着刚缴获的日本造快枪，有的船上架着日本的机枪，密集的子弹，从各个方向射向两艘敌舰。
看见秦雄得手，一部分游击队员向“富士舰”周围迅速集结。他们搭成人梯，爬上被手榴弹炸懵了的“富士舰。”只见舰上浓烟滚滚，鬼子的残肢散落在舰艇的各个角落。“富士舰”上的鬼子，被秦雄和战友们狠狠地喂了一顿手榴弹后，已完全丧失了战斗力。受伤的鬼子不停地嚎叫着。
突然，舰艇中央落下几发炮弹，将几个刚登舰的游击队员炸得血肉横飞。接着从“吉隆舰”又飞来几发炮弹，密集的机枪紧跟着扫来，登舰的队员纷纷倒下。余下的队员赶快跳下渔船，躲在“富士舰”的船舷下面。
“吉隆舰”长横上岛错知道，在成捆手榴弹的轮番爆炸下，“富士舰”已经沒有战斗力。一见新四军游击队登舰，就顾不得自己人的伤亡。一顿炮弹过后，“富士舰”燃起冲天大火，舰的舱底已被炮弹洞穿，底舱开始进水，舰身在慢慢地倾斜。
夜幕降临，为防止新四军游击队的偷袭，“吉隆舰”用密集的子弹，在舰的周围织出一道密密的火网。大炮瞄准着附近的渔船，吐着血红的火舌。被击中的渔船立刻支离破碎，随着冲天的水柱，飞向半空散落在湖面上。
看见这一幕，小虎非常着急，但更令他们担心的是，阳湖闸口已传来隐隐约约的炮声。根据侦察员的报告，安庆的援军“昌和舰”已赶到阳湖闸口。要不是志刚奉命将装满泥沙的几条木船沉在狭窄的河道上，阻碍了“昌和舰”行进，敌之增援舰早已赶到了战场。
“昌和舰”用大炮猛轰阳湖闸口，企图炸开一条通道。无奈泥沙堆积，吃水较深的“昌和舰”无法前进半步。
黄昏时分，“昌和舰”接到“富士舰”和“吉隆舰”的呼救信号，几次试图弃舰登陆，想办法从陆地覓船策应，以解救“富士”和“吉隆”双舰之危，都被志刚带领游击队的战士狠狠地打回舰上。
暮色初降，湖面渐渐升起一团团薄雾。小虎领着所有的船只，利用夜色掩护，向“吉隆舰”悄悄接近，在“吉隆舰”灯光之外的暗圈中，突然开火，吸引“吉隆舰”的注意力，以掩护秦雄和战友驾船快速从侧翼接敌。
“吉隆舰”看见“富士舰”上余烟袅袅，像一座坟墓般地毫无声息地歪斜在湖中，顿觉兔死狐悲。一面不断地向湖面四周漫无目标地开枪开炮，为自己壮胆，一面不断地向柴桑旅山野慎石求救。
山野慎石接到“吉隆舰”的紧急求援，知道“富士舰”已经覆沒，“吉隆舰”又危在旦夕，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一筹莫展，亲自向日军联队和军部求救。
日军这次 “冬季大扫荡”战线拉得太长，柴桑旅部的兵力已抽调三分之一。为救武汉联队三岛太郎的运输船之危，仅有的两艘军舰又被新四军困在湖中，如果一旦被消灭，上级一定会追究他玩忽职守，指挥不力的责任，后果将不堪设想。
山野慎石放下电话，困兽般的在指挥部里踱来踱去，硬是想不出半点救援的方法。急得他冷汗直冒，面如死灰。
眼睁睁地看着“富士舰”被这些不起眼的新四军游击队击毁，“吉隆舰”上的官兵吓得肝胆俱裂。
黑夜来临，横上岛错见援兵不到，只好命令士兵冒着冰冷的湖水，下舰拔桩，扫清船底的障碍物。可是一出船舷，就被新四军游击队的冷枪击中。此时的横上岛错没有了往日的骄横，完全处于“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悲哀之中。
乘着夜色，新四军游击队调整火力多面同时向“吉隆舰”开火，
而秦雄带着战友，驾船快速从黑暗中飞出，扑向“吉隆舰”的侧翼。一挨“吉隆舰”的左舷，快船上的勇士们就投出了第一批集束手榴弹，接着第二批，第三批。此时，只听见“吉隆舰”上爆炸声震耳欲聋，舰身在不停地顫抖。舰上的大炮已不再吐出火焰，终于停止了呼啸。但舰上的机枪仍不停地向四周的渔船倾泻弹雨。秦雄身边的战友已一死一伤。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秦雄从腰间解开一根带有抓钩的长索，单手一扬，抓钩已牢牢抓住舰前的炮筒。只见他双臂发力，一招鲲鹏展翅人已经飞上舰艇。脚刚落地，一眼就发现几个鬼子借着密闭的驾驶室，把一挺重机枪架在舰前的瞭望窗上，打红了的枪口，还在向外吐着火舌。
秦雄一个虎跃，一式推窗望月，快如疾风般地将一束手榴弹顺势塞进窗口。只听见 “轰”的一声，驾驶室内火光一闪，接着冒出滚滚的浓烟。
舰上沒有灯光，加之被浓烟笼罩，显得漆黑一团。凭借爆炸燃烧的点点火星，秦雄搜索着舰艇的各个角落。
这时，队员们从湖面各条渔船上，纷纷攀上“吉隆舰。”松明火把一遍通明。他们听见底舱枪响，急忙赶来增援。只见舱底几个受伤的鬼子中间，有一个穿黄呢子大衣，配少佐军衔，左臂和左脚己血肉模糊。看见秦雄他们下意识地用右手拿起战刀。秦雄眼快甩手一枪将鬼子战刀击落地上。
打扫战场时，小虎命令卫生员把“吉隆舰”上所有受伤的鬼子包扎好抬上木船。把舰上的轻重武器，弹药火炮，文书日志，全部装船，连夜撤回大别山根据地。
被堵在阳湖闸口的 “昌和舰”进退两难。夜渐渐深了，远处已听不到枪炮声，四野又恢复了冬夜的宁静。
这态势，柴桑旅的两条舰全玩完了。本田野夫命令士兵鸣枪开炮，为两舰上的天皇武士送行。然后调转舰头，向安庆方向退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