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岁的杨凡生得眉清目秀,五短身材,一脸福相。谁知造化弄人,在读书间父母双双相继病逝,杨凡也由花苗变成了小草。好在父母在世时,把爷爷土改时分的地主林泽的几间偏屋拆除,在原基上竖起了两间小楼。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无意读书的杨凡,在田地里春种秋收早出晚归地自食其力。他人长得清秀又能吃苦耐劳,农村人还图什么?很快就有人上门提亲,经人撮合与邻村的一位姑娘结缘。几经交往很快走完过门认亲,登记结婚的程序,也用及快的速度怀孕生子。孤门不寒,杨家塞满了欢乐,充满了生机。
谁料水无常势,事无常理。好日子刚刚开始,妻子突发急性胰腺炎,经过医院全力抢救,也倾尽了家里的财力,最终还是丢下几万元的债务,抛别恩爱的丈夫和嗷嗷待哺的幼子匆匆走了。望着凄凉冷落、孤身独影徒有四壁的家,他把儿子托付岳母只身南下打工还债。
杨凡在一家洗涤剂厂上班,他忠厚老实,兢兢业业,深得老板的赏识,很快当上总管。老板既委重任自然交往密切,工余总要在一起嘬两盅。一次推杯换盏后老板仗着酒性对他说:“我看你聪明能干,人也厚道,但抛家舍业长期在外也不是长法,不如给你指条财路。”并非常坦诚地说:“莫看我这个小厂,成本不高利润可观。你如果有意发展,给二万元技术即可转让,约五万元的设备购置就能投产。”
杨凡一听大喜过望,既体现了自身价值又繁荣了地方经济。房子现成的,技术在脑子里,只是这七八万块钱?哎,不管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大活人还能被尿憋死。他和老板签完协议急匆匆地赶回家。
急于创业的杨凡四处求亲告友,真是应了一句俗话,“舍身多容易,低头求人难”。人家看他本就负债累累又光棍一条,虽然有几间房子,但既无房产证抵押又不能变卖。几天下来脚跑拐了,喉咙说哑了,就像狗咬刺猬无处下牙。
一天,告贷无门的杨凡正一筹莫展地关门喝着闷酒,耳听“吱吚”门响,一个人幽灵般地坐在他的对面。杨凡抬头见是同村的林灵,本宅基原主人林泽的后裔。
林灵大分头,清瘦的脸上戴着墨镜,一副斯斯文文的作派。他为人机警,能言善辩,足智多谋,人送绰号小卧龙。杨凡和他本不是一路人,所以看见他浑身就不自在,尽管同居一村但从不交往。见他不请自至那种厚颜无耻的样子,自顾旁若无人地喝酒。
“不欢迎?你怎么连一人不喝酒,两人不赌钱的规矩都不懂。来,我陪你喝两杯。”伶牙俐齿的林灵说完,也不管杨凡高不高兴,抓了只空杯斟满酒说:“别苦着个脸喝闷酒,不就是差那么一点钱吗?实话跟你说吧,我今天就是送钱来的,区区几万块钱我包了。”
杨凡瞪着血红的眼睛冲着林灵吼道:“莫闲着无聊拿我开心,你凭什么给钱?是我儿子呀!”
林灵不急不恼地笑了笑说:“你走投无路,我雪中送炭,莫不晓得好歹呵。”
“送什么炭,你这个人的心和炭一样黑,有么事好歹。我就是走投无路和你有么相干?”杨凡对这个地主的后裔怀着本能的敌意。
“乡里乡亲的咀里积点德,莫把话说的多刻薄,我真的是好心给你送富贵,你又何必拒之千里。”杨凡的厌恶林灵一点都不脑。
“你这个人雁过拔毛,还有富贵送给我?”杨凡边喝酒边说。
“莫总是用那种眼光看人,你么晓得我没有?实话跟你说,我也是无利不起早,这是我俩人都受益的事,否则谁管你死活。”林灵有意激他。
“我俩受益,有好事我俩还能在一起?别蒙人吧。”杨凡小声质疑。
“来,先干了再说。”林灵趁机斟了杯酒倒进咀里。
“干”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乡里乡亲。杨凡暗暗嘀咕,看这家伙到底搞么名堂?先摸个底再说。
二人你来我往地干杯,也不管有菜沒菜,只管往嘴里不断地倒酒,不一会两瓶老白干见底了。只见林灵涨红着脸大着舌头说:“既然我们在喝酒上投缘就是知己,兄弟我也不瞞你。好几年前,我无意在祖传的一本《诗经》的屏页里面,发现一张发黄的纸笺。你猜上面画的什么?……千万不要告诉外人,那是我爷爷解放前埋的藏金图,……就在这下面……,不如我们协力挖出来平分,下半生岂不快活……。”说完竟呼呼大睡。
杨凡听了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两间不起眼的屋基下面还有座金山!要不是听林灵亲口说出,他无论如何都不信。杨凡把烂醉如泥的林灵扶到床上,轻轻盖好被子。自己默默地巡视着屋里屋外的旮旯,围绕两间楼房竭力复原儿时的记忆。老房子虽是青砖青瓦但不高,后面有一棵很老的桑树,每到端阳前后桑葚紫黑时,上面爬满了像他一般大的孩子。还依稀记得有一个窖苕地洞,听父亲说老地主为躲反挖得很深,里面弯弯曲曲的,小时候还在那里面躲过迷藏。经过时代变迁具体位置早已模糊。
傍晚林灵终于醒了。他对杨凡低声说:“这个东西是无意间我在家里一本诗经中发现的,但一直找不到准确的位置。几年来我一直在暗中寻访比对,有一天我突然发现你门前的那口荷塘,“水摇屋影荡荷花,”正是这里,一点不错。
“光说有么用,你说是就是呀?”对林灵的信口雌黄杨凡一脸不屑。
“把门关好。”林灵边拉窗帘边对杨凡说。
只见林灵神神秘秘地解开衣服,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方丝绸包裹。因年代久远已辨不出本色,待层层打开只见一张淡黄色的纸片。杨凡心跳加速,目不转睛地盯着林灵。上面藏金图三个字尽管模糊但依稀可辨,在一个类似草堆的黑坨下,两条平行的虚线弯弯曲曲延伸,尽头处画了一个圆圆的东西,盆不像盆缸不像缸,反正到那里就没有了。左上角蝇头小揩写着“草堆深处寻幽径,水摇屋影荡荷花”几经疑猜才能勉强辬认。
一看图杨凡信了,小时候那个地洞他不知道爬过多少回,太熟悉了,谁知道里面还藏着财富。他们收好藏金图,悄悄地来到屋外实地勘察。草堆虽然没有地形还在,但上面己堆满了山一样破砖碎瓦和长得比人还高的野树杂草,不时有鼠蛇猫狗出没。
“兄弟,图上的东西可能是我爷爷解放初为了逃避土改私藏的,极可能是黄金白银,只要找到不说价值连城,起码可以解眼前之急。但事关身家性命,千万不能外泄,就是不怕共产党找歪也怕遭人暗算。”林灵合盘交底。
“那你说么办?”这时的杨凡也乱了方寸。
“如果兄弟没有更好的办法,我们只有分头行动,既要保密又不耽搁挖宝,还要完成你的计划。”林灵似乎胸有成竹。
“兄弟见多识广,一切听你的。”既然是林家的祖产,林灵没有拿他当外人就很知足,自然一切该听他的。
“这是见不得天日的事,只能秘密行动。我看这样,你负责把那座垃圾山悄悄转移,为了不使人警觉最好是晚上。一旦找到洞口立即通知我。不管里面有多少财富,我先满足你办厂的一切费用,万一有更多我决不亏待你。”林灵侃侃而谈。
“好,一切听兄弟的。”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杨凡还能说什么?
“既然兄弟你在这里流汗,我也不能闲着。那么大的一座山要人不知鬼不觉地搬走,还要找到地洞,没有一两个月怕是不行,要是天气不好时间还会更长。为了不耽误你的事,你把那边与老板签的协议给我,我带钱去帮你把事办妥。到时候这边藏的金子找到了,你办厂的东西也办齐了,岂不两全齐美。
第二天林灵背着包裹,揣着杨凡给的协议匆匆南下。一个多月杨凡像老鼠一样昼伏夜出,白天睡觉晚上用扁担一趟一趟地运着砖头瓦片。弄得灰头土脸,人也累得又黑又瘦。打电话问林灵那边的事办的怎么样,回复的不是等设备就是在路上。
一天清晨杨凡在商场买洗涤剂,看见一款气味、性态、颜色和他在南方洗涤厂生产的极为相似。见是本地生产的,一问才知道这种产品刚上市。杨凡顺着商标上提供的联系方式,找到的老板却是林灵。那一刻他的脑子瞬间短路,身体好似石化,愣愣地立在那里。
苦于没有项目的林灵,以一张假图骗取杨凡的信任,并成功牵制了他。使工厂顺利建成投产,一炮走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