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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道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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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80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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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蛊

下 

“下蛊者与蛊种在灵性上‘融为一体’之后,蛊种的后代就也会携带下蛊者的灵性信息,就会听命于下蛊者的驱使。”警惕,时下就有居心叵测的下蛊者!

     

稻浪飞金,棉波滚玉,九月金秋弥漫着成熟的芳香。

江心中学门前车水马龙,在猎猎飘扬的彩旗中又迎来新的学年。这所数千名师生几十个班级颇具规模的学校,以极高的升学率在当地享有极佳的盛誉。

生源猛增,住宿吃紧,校委会责成后勤科购进一批床上用品。管科长三十多岁,身材修长,面皮白净,能歌善舞。从刚毅的脸上看出他精明强干,任劳任怨。

每年新生入学都是后勤科最忙的时候,全校师生的吃喝拉撒、门窗道路、卧具水暖、灯光空调,草坪花坛……,真个是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空气。接到校委会的通知,管科长仔细地核实数据后,打通了供货商的电话,说明了供货的规格质量数量和要求,同时强调提供完整的成本核算数据和质检报告,尽快签订合同。他心里清楚,这笔十几万元的买卖马虎不得,事关下一代那个环节都出不得半点差错。

周末下午管科长在小区林荫道上悠闲散步,惬意地哼着小曲。衣兜里突然响起急促的铃声,他拿起手机瞄了一眼,见是供货商打来的。原来这位供货商路过江心镇入住在云中酒楼,请他去聊聊,顺便看看成本核算和质检资料,再切磋合同。

他自当科长起就一直和这个供货商打交道,此人忠厚实在,诚恳待人,颇有谦谦君子之风。几年来他们在一起喝过酒,K过歌,游过泳,登过山。也打过麻将喝过茶,看过电影听过戏,逢年过节也接受过条把烟瓶把酒。当然供货商也馈赠过物品甚至红包,而且是贵重的物品和不菲的红包。“这是干什么?我们之间用这些就俗,就糟蹋了人脉和情缘。”管科长总是严辞拒绝。不是他矫情故作清高,而是没有那样的欲望和胆魄。

云中酒楼一个闹中取静的去处,门前修竹滴翠,盆中菊花正黄,大厅巨型玻璃缸中几尾金丝鲤在悠闲游弋。“阿哟,我一个电话惊动了您的大驾,真是荣幸荣幸。”那位供货商朋友笑着从屏风后迎了出来。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管科长热情地伸出双手开着玩笑。

“……想和你在一起为什么舍不得分开,或许我软弱也害怕失

败,但有你的笑容就能让我再站起来,你曾问我是什么令我对你难以忘怀……”包厢里闪烁的霓虹灯下,一位身着红色旗袍的服务女郎手握话筒,很投入地清唱着流行歌曲。一位身着薄荷色连衣裙女郎阿娜多姿地翩翩伴舞。

宾主在沙发上落坐,茶几上摆好了果品香茶。靓丽的美女,迷幻的灯光,猩红的地毯,脂粉的弥香。管科长虽然觉得在此谈工作过于浪漫,但一听音乐就不愿挪步的他己顾不得这些,还有难以推脱朋友的盛情,心里顿觉坦然。

“成本核算资料拿出来看看吧?”管科长开门见山。

“急个么事?先唱唱歌活跃一下气氛,你不是很有音乐天赋吗?”供货商扭头对那位红衣女郎说:“来,陪我这位兄弟唱一曲。”

“不行不行。”管科长羞怯地说:“我那点小技哪能在这里卖弄。”不是管科长自谦,莫看在学校餐前会后他拿着麦克风挥洒自如,在这样场合还真的有点怯场,再说等着办正事得控制情绪。

“好,好,既然不肯赏脸就不勉强。但我这位兄弟确实能歌善舞,品性高雅,你们就莫唱那些低俗肉麻的情呀爱哟的。唱点风格高雅的清词或浪漫的小曲,唱得好我为你们鼓掌点赞。”看样子供货商是这里的常客,所以话说得很随意。  

拧开巴台上的音响,那位着红色旗袍的女郎随着音乐的节奏,轻启朱唇,扭动腰肢,踏着舞步。婉转的歌声敲金戛玉般地在室内回旋: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琼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 可怜飞燕倚新妆。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李青莲的这三首《清平调》从红衣女郎的朱唇中吐出,句句浓艳,声声流葩。清歌、艳词、音乐、倩影、舞步与多彩的霓虹灯融为一体。特别是琼玉、瑶台、月色,云雨,清一色敏感的字眼,映衬着粉面花容。唱得回肠荡气,听得心旷神怡。

“兄弟,莫光喝清茶,你看天色不早了,弄点东西填填肚子么样?”供货商见管科长能坐下来听歌己是喜不自胜。

“不啦!茶喝了,歌听了,兄弟你慢慢消遣,合同过两天再说,我先告辞了。”管科长总觉得今天的氛围过于暖昧,忍不住起身要走。

兄弟这就是您的不对,如此良辰美景俊俏佳人,我正要和兄弟畅饮几杯。再说我们之间的正事还没办,您又何必急着要走呢?”供货商边说边把管科长按在沙发上。“来,来,一起入坐,今晚是我们兄弟的便宴,大家一起来助助兴。”供货商真诚地邀请那两位女郎一起入坐。

事己至此就有点身不由己,早已备好的夜宵纷纷上桌,几碟清淡的小菜,贴着洋文的葡萄酒,水晶酒具。真是葡萄美酒夜光杯,淡淡的清香剌激着食欲。

 四个人依次落座,管科长身边的那位红衣女郎,这个既有城市女性的开放又有农村女性的腼腆,既有现代女性的泼辣又有古典女性温柔,别看她面带桃花肤若凝脂一派娇柔,看似弱不禁风可是喝起酒来不让须眉。

她或软、或硬、或嗔、或笑,为了劝酒使尽手段,屡出奇招。酒过数巡,只见一抹红艳上香腮,醉眼朦胧,眼看不胜酒力。突然,她褪掉外面鲜红的旗袍,一件月白色的贴身小衣紧绷着丰满的胴体,深深乳沟衬托着颤巍的乳峰,似乎要突破丝绸的束缚而膨出。那一泓清澈的秋波摄人心魄,似乎要淹没世界上的一切。

这样场合,这样露骨的挑逗就是神仙也会迷。纵然管科长是柳下惠,是下凡的罗汉修了金刚不坏之躯,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自迷……

时光飞逝,转眼己是北风呼啸的冬天。学校医务室病人猛增,学生们患上一种怪病,不寒不热,不吐不泻,就是身上的小红点奇痒无比。人数开始只是一个两个,慢慢地几个十几个,最后零散地发展到整个学校,大有播散漫延之势,引起了领导层的重视。“该莫是什么传染病吧?”学校向疾控中心紧急求援,病情很快得到控制,病因也查出来了,罪魁就是从供货商那里购来的夹心棉絮。

事关重大,学校向公安机关报案,并不复杂的案子一查就清楚。把供货商抓来一问,很快就真相大白。供货商受到了法律的惩罚,当然也牵扯出管科长的那件尴尬事。虽然管科长认错态度诚恳,且未造成重大损失,经济上也无受贿证据,免予起诉。但造成的影响恶劣,除摘掉头上的乌纱帽外还落了个保留工职察看一年的处分,仍在后勤上班。

“管科长,你多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在那上面摔跟头呢?”尽管不是科长,熟人总改不了口,关心的问候也诚恳实在。

“哎,一旦被人下了蛊,就会迷失心智任人摆布,明知是火坑都要往下跳。”管科长脸上红红的说得尴尬和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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