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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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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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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那把推子

  父亲的那把推子

         席素山

   “父亲矮小的身影,永远就停留在我的记忆里!父亲的不服输的精神永远延续在我的血液里!”这是两年前的父亲节,发表在《聚焦梅里斯》融媒体公众号上的文字。今天又缅怀思念我的父亲,是因为儿子回国后第二次给我理发。

   坐在凳子上,享受着儿子用电推子理发的这一刻,心里颇不平静。记忆的闸门开启到小时候。那时每逢过年都要剃头,那不是寻常地剃头,那是父亲亲手用自己的推子给我剃头。剃一次头要挺过正月,因为民间有说法:正月不剃头,正月剃头防(害)舅舅。

父亲平常剃头很快,十来分钟就结束了,长头发变短就万事大吉。春节前父亲剃的头则不同,时间长,细心。父亲提前把他的剃头推子清理干净,还特意上点缝纫机油润滑一下,避免夹着头发。剃一个头需要半个多小时。每年春节前剪头,我基本都是剪着剪着坐在凳子上打瞌睡,迷迷糊糊。父亲一边剪头,一边提示我别睡觉。剪完头的我等不及洗头,就精神百倍,东家窜西家跑。目的很明显,就是显摆一下,让人知道自己剪头了。“小二(我乳名)剪头了,是六叔(村里对父亲的尊称)剪的吧,真利索,真好看”。每到此时,我心里乐滋滋的,像吃了蜜糖一样,觉得世间风光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父亲会剪头在村里是有名的。平时就有人腋下夹着推子到我家,让父亲剪头。因为20世纪70年代,能买一把推子的家庭并不多。推子很金贵,平时是很少借给别人用的,除非关系相当好。原因很简单:一是怕别人用完后,推子刀口处不锋利了;二是怕别人用不好,把推子齿碰折了。所以大多都是自己带着推子相互间剪头。剪完头,清理干净推子,用布包上,装上盒子,装好袋子,挂起来。精细爱惜程度像对待自家独生子女一样,生怕磕了碰了。

20世纪90年代初参加工作后,我很少回家,剪头都是去理发店。先洗头,再理发,后吹风。头型有短发平头,有偏头分,有后座头,款式也很多。不管怎么理发,都没有小时候父亲剃头的感觉,心里像是缺点什么,或许缺少别人的赞美,或许缺少了别人关注的目光,或许缺少父亲的抚摸。

成家后,逢年过节回到家乡时,总想让父亲再给我剪一次头。父亲说你现在上班了,我落伍了,剪的头跟不上时代不好看。一再央求下父亲才拿出自己心爱的推子,父亲的推子保存得还是那么好,上半部分推子齿亮度如新,下半部手柄略显陈旧,手柄中间的钢丝弓子有点斑斑锈迹,也许是村里去理发店人多了,推子用得少了吧!父亲给我剃头时感觉手有点颤抖,偶尔还夹住两根发丝,我并不作声,总是鼓励父亲继续。父亲给我理发和小时候一样让我觉得温暖,让我感到开心。外面理发店的工具不管多么先进,理发多么贵,发型多么美,环境多么怡人,也比不上父亲用自己推子给我剪得美丽,因为父亲的推子承载着记忆,传递着亲情,述说着流逝的岁月,蕴含着我童年的快乐,温暖着我的内心。

   儿时的春节,有了父亲剪的头,年也就显得有滋有味;我一年年地长大了,父亲不再给我剪头,父亲刚过花甲年就去世了。父亲去世的当年我没有剪头,别人的头发剪得有模有样,我的头发长长的,依然如故。我独自坐在家里眼含热泪,心想:父亲今年春节还没给我剪头呢!

 

       “爸,你看看,哪里还需要修修”,儿子的喊声打断了我的思绪。孩子在法国这几年,学会了很多东西。不但学会了做饭,还学会了独立理发。他们都是中国留学伙伴之间互相理发,每次都能省下十几欧元。他说老外不太会剪中国头,中国头型规矩,国外头都是四周剪光光的,中间留着,梳成各种造型。

   同样是亲人给我理发,过去是父亲,现在是儿子。儿子给我理发让我想起父亲。我深信:如果父亲现在还活着,让他孙子给理发,感受一下电推子的快捷流畅,他一定很高兴。希望父亲能九泉下有知,能体会到这份孝心!

落花有意流水有情,逝去的是岁月,积淀的是真情。我没有“了却君王天下事”的本领,也是可怜白发生,蓦然回首我已是中年人。父亲的那把推子曾经剪断了我的头发,却剪不断我的思念之情!



(本文首发于《世界大同文化传媒特刊》202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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