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起祖籍老家的年
贴春联, 挂灯笼,点燃鞭炮轰鸣,下锅热气腾腾的饺子,年夜饭,这是年的味道!1979年的春节我是在老家过的,很平静,没有这样隆重,那年的我10虚岁。
父亲原本在江苏老家,20世纪50年代末闯东北来到黑龙江安家落户定居。父亲哥兄弟六人,有姐妹两人,父亲最小。
那年春节前夕,父亲接到老家奶奶去世的电报,急匆匆带我赶回老家奔丧。带着我是因为哥兄弟中我最小,个子矮矮的,可以不买票。此前小时候我还没有随父母回过老家。
绿皮火车上,人挨人,人挤人相当多,多得厕所里都是人。记得我上厕所时,是大人们用手托举起来,一个传一个抵到厕所。三天两夜的火车终于到了老家,院子里奶奶的棺椁停放在那里,我只记得跪下磕头,其他事情基本上没有什么印象了。发送完奶奶已经临近大年三十。
由于奶奶刚刚过世,老家祖宅没有贴对联,也没有没放烟花,很安静。那年是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不久,农村物资匮乏经济困难,江苏苏北老家地少人多,经济不富裕,饭菜能度日,要啥没啥。
年三十晚间的饺子是素馅的,五大爷家大姐热情地往我碗里夹饺子,让我多吃。我吃了几个,觉得饺子很难下咽。在东北家时也吃素馅的,酸菜,萝卜,白菜馅的,印象中都比老家的饺子好吃,也许是地域不同,做法有差异,口感就不一样吧。
正月初一,按照传统有人带着我,给长辈磕头拜年,长辈家门口铺了一个麻袋。磕头的压岁钱收了一些,有两毛的,五毛的,一元的,两元的不等。可能我是从几千里外东北回到老家,我的压岁钱比同龄同辈分的都要多。上海的二大妈条件好,给了我两元压岁钱。东北回去的四大爷,给了我五毛钱后,又拿出两毛钱新票和我换,那时的我已经是二年级学生,认识钱币票面,说什么也没有和他老人家换,逗得大家直乐。许多老家亲戚来看望父亲,热情地和父亲唠家常,询问东北生活境况。
从初五开始,老家亲朋宴请东北回来的四大爷和我的父亲做客,每次都有我作陪。每家都是很热情,十蝶八碗,有鱼有饭有扣肉,估计平时舍不得吃的都拿出来招待我们。我虽然年纪小,也和父亲坐到屋里正位。我很少动筷子,因为临参加宴席前,父亲告诉我,要有礼貌,不要吃得太频。亲人们看了出来,就不停夹几块肥肉和好菜放在我碗里。说“吃吧,孩子你们也不经常回老家,咱们再困难也不差这几口”。说话间看到他们眼里流动着泪珠。想想也是,出生十年,父亲第一次带我回来。
老家是父辈们出生的地方,是宁静的港湾,是父亲一生的牵挂!我的父母双亲在江苏老家都是大族,我同辈叔辈兄弟、表兄弟加起来有三十多人。父辈们如果不是生活所迫,是不会来到几千里外的北大荒。
逝去的是岁月,积淀的是真情!一晃离那次回老家四十多年了,转眼间我已经50多岁。父母去世后我基本没有回老家,更别提在老家过年了。忘不了老家的那顿素馅饺子年夜饭,忘不了老家亲人的嘱托和依依不舍,忘不了老家人激动的话语和眼里闪闪的泪花;忘不了老家人围坐在火盆旁,喝着地瓜稀饭,嚼着萝卜干,讲着那年那月他们之间的往事情形。
瑞雪迎新,玉兔报春,红灯炫彩年意浓。打扫屋尘,贴福字,迎新年。赶大集,买鞭炮,收获满满!“续明催画烛,守岁接长筵”。又是一年春节临近,我的思绪万千,记忆闸门打开……
今年疫情刚解封,过年团圆家家乐,一定很热闹,但在我的内心深处,永远忘不了祖籍老家的那个年!
(此文首发于《天津散文》2023.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