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和重,是一对矛盾,在作者的语境中,何为轻?孰为重?轻怎么样?重又如何?带着这些疑问,我走进了这本小说。
原来,作者认为:不会重现的往事是轻,如血腥的岁月化成文字、理论和研讨,变得比一片鸿毛还轻; 生活的不负责任是轻,如托马斯的“性友谊”——情人之间不需要承担义务和责任是轻。生命的轮回是重,如尼采所言,永恒轮回的想法是最沉重的负担;道德和价值观是重,如弗兰茨从不在日内瓦与情妇做爱,因为他觉得这是对自己身为有妇之夫的惩罚。
那么,重真的残酷,轻真的美丽?
对于这个问题,作者这样写道:“负担越重,我们的生命越贴近大地,它就越真切实在。相反,当负担完全消失,人就会变得比起空气还轻,就会飘起来,就会远离大地和地上的生命,人也就只是一半真的存在,其运动也会变得自由而没有意义。”
我想,作者在开篇就定下了小说的主题,当现实中的我们被生命的重压得喘不过气时,我们本能的选择是轻,即选择回避和逃离。然而,选择轻就能解决问题吗?事实和经验告诉我们,我们依然会迷惘无助,会手足无措,会空虚失意。所以,不用选择,所有人最后的结局都是轻。像作者所言:“生命一旦永远消逝,便不再回复,似影子一般,了无份量,未灭先亡,即使它是残酷,美丽,或是绚烂的,这份残酷,美丽,绚烂也都没有任何意义。”
小说的主要人物有四个,他们分别是托马斯,特蕾莎,萨比娜和弗兰茨。
托马斯是一名外科医生,他崇尚自由,喜欢随心所欲,他把与女人的关系定义为“性友谊”,并一直醉心于此。然而特蕾莎的出现,打破了他以往固守的规矩:从不留女人在他家过夜。这个因偶然因素闯进他生活的女人虽没有霸占住他这个人,却牢牢霸占了他的心。虽然他跟过去一样纵情声色,但他却在与别的女人做爱的过程中莫名产生一种负疚感,生命之轻的美妙从此不再。
不过,所有的爱情最后都难免归于平庸。与特蕾莎结婚后的托马斯曾不止一次问自己,自己的选择到底是对还是错?然而不管对错,冥冥之中,这就是他的宿命。
特蕾莎是一名酒店女招待,后来是一名杂志社摄影师。特蕾莎似乎幸福的,因为她得到了托马斯的爱。然而,特蕾莎又是不幸的,因为她虽生活在托马斯身边,但托马斯却永远在追逐其他的女人,这导致她吃醋不断,噩梦不断。想来,原本渴望纯粹的爱的特蕾莎对托马斯的爱并不纯粹,因为她不知不觉陷入了那些令夫妇间头疼的问题——他爱我吗?他曾经爱过别人吗?他爱我是否比我爱他更深?这些探讨爱情、度量其深度、对其进行种种猜测和研究的问题,早已把她的爱情扼杀了。
萨比娜是一名画家,是托马斯最心仪的情人。事实上她跟托马斯是一类人,他们都是媚俗的对立面——萨比娜对托马斯说:“我想在我的画室和你做爱,就像在剧院的舞台。周围尽是观众,他们无权靠近我们。但他们的目光却无法离开我们……”。萨比娜喜欢背叛——不过,萨比娜一次次的背叛不是让她回归,而是让她离最初的背叛越来越远——萨比娜背叛的终极是虚空。
弗兰茨是一名大学教授,他喜欢萨比娜,他愿意委身于她并对她缴械投降。然而可悲的是,弗兰茨的爱情只属于他自己,因为萨比娜对他并不欣赏,他们没有共同的语义之河。弗兰茨无疑是可怜的,他生前一直在追逐爱情,死后却不得不归属于他的妻子——一个生前从没有爱过的女人。
最后不得不说一下小狗卡列宁。特蕾莎爱卡列宁,特蕾莎甚至觉得,男女之爱根本不及人与狗之间可能产生的爱——人与动物之间的爱没有冲突,没有撕心裂肺,没有变故,这种爱更纯净更美好,更让人向往。
人类之时间是直线前行的,而幸福却是对重复的渴望,所以人类不可能幸福。
看完这本书,我在书的留白页写下了这样一句话:欲望和自由吸引着我们,义务和责任又不时提醒着我们,处理好这些关系和矛盾,我们的人生将更加通透和澄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