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许俊德的头像

许俊德

网站用户

散文
202309/12
分享

怀念诗友(二章)


 

忆杨小林

 

2022712日,大庆市作协原主席、诗人庞壮国在微信里问我:“真的假的啊?杨小林出车祸了。潘永翔说的。”我吃惊地回复:“没听说啊!”而我在心里希望这个消息不是真的。因为我观察过杨小林的眉毛,他的眉毛很长,典型的“长寿眉”。他应该是长寿之人。诗人潘永翔是大庆《岁月》杂志社主编,大庆市众文友都和他有一定的联系,潘永翔的消息不会是空穴来风吧。我的心揪揪着,不知向谁去打听,更不敢向谁打听。万一人家啥事没有,你打听人家死亡的消息多不好啊。我也有小林的微信,平时都静默,逢年过节才彼此问候。在我犹豫的时候,文友群里有人发出了悼念杨小林的诗文,确认杨小林的的确确离开了。我不禁悲从中来,感叹唏嘘不已。

近几年,我经历了太多的死亡,眼睁睁看着身边活蹦乱跳的生命突然夭折——有并肩共事多年的同事,有相处多年的文学同道,有我最至亲的亲人父亲、妻子,我的情绪一直徘徊在人生的低谷中,整个人甚至变得自闭。我无法达观,更无法像庄子那样近乎无情的“鼓盆而歌”。至亲、朋友、同事的离世,让我的痛感神经似乎已经麻木,也明白了死亡是每个人尤其上年纪人必须面对的终极问题。于是,便谨记时刻注意安全,保重身体,照顾好自己,开心过好每一天,乃是这个年纪的我辈们最重要事项。

马尔克斯在《百年孤独》中说:“父母是隔在你和死亡之间的一道帘子……”可如今,即使一个人的父母健在,这道帘子似乎对死亡也起不到任何遮挡作用。

在众多诗文友中,小林是我倍感亲切的一位。因为小林给我的感觉便是谦和、亲切的。他的性格带着一股天真,像个大男孩。我和小林认识是19949月中旬大庆八百垧钻井二公司举办的“绿风诗会”上。参加诗会的人员入住钻井二公司的风华宾馆,大家天天见面,慢慢就熟悉了。那一年,小林也就30岁,正是充满幻想的诗歌年龄。

白天听省作协来的老师讲课,晚上大家在一起娱乐活动。庞壮国喜欢打麻将,我便找到一位熟人借来一副麻将。庞壮国、李长春、杨小林、我,四个人玩了大半宿。壮国、长春是我的大学同学,只有小林不认识。“不打不相识”,打麻将让我和小林彼此很快熟悉了。知道小林是大庆技校的老师,爱好写诗,已出版两本诗集。他当场赠送我一本他的诗集《芳菲雨》,香港金陵出版社出版。他还带来不少获奖证书让我们看。看到他取得的成绩,我立刻刮目相看。也是这一年的十月,我报名参加了哈尔滨师范大学在大庆师范举办的本科自学考试教育学习班,入校上课时才发现小林也在——原来我们成了同班同学。学习班上遇见熟人,这令我们非常高兴。学习班每学期集中一段时间学习,我工作脱不开身就委托小林给我请假。考试时有什么内部消息,我们也是互相通报。199712月,我们考完汉语言文学教育的所有课程,全部及格,拿到了本科毕业证。

小林两口子待人热情,肯于助人。有一年,我在他们居住工作的地方——王家围子,参加技术培训中心举办的驾驶员培训,由于工作脱不开身,实际操作我没有参加上,便问小林能否托熟人给我弄个“及格”的成绩。小林委托他妻子圆满办成。这份感激一直藏在我心里。2006年,我的孩子考入铁人中学,我送孩子上学时遇见了小林,不禁惊喜地问他何以在此,他说:“我女儿在铁人中学读高中,我们在这附近租房陪读。”没想到我们的两个孩子又成了铁人中学的校友。我对小林说:“你是在我居住的区域内陪读,我应该表示一下。”于是我专门请小林两口子吃顿饭,时间是一个中午,我还请了小林熟悉的两位文友作陪。

此后的岁月里,市里有什么文学活动,我和小林也常常在参加活动期间不期而遇。每次遇见,都倍感亲切,相互关心询问对方工作、文学创作等情况。得知对方取得了成绩,为对方高兴。平时,一旦在报刊上发现对方发表了作品,也互致电话祝贺。

两个孩子高考那年,我的孩子考入哈工大本校,小林的孩子考入哈工大威海分校。我说:“威海是个好地方,不像东北那么冷。多好啊!”我开玩笑道:“小林,你说,本校和分校是不是也可以算校友吧?”小林也笑道:“当然算啦!”

再后来,得知他孩子大学毕业在连云港市就业,而不是像有的孩子那样留恋家乡,再跑回父母身边。我对他女儿的选择给予点赞。我说:“你得尊重孩子的选择。”20139月的一天,小林通知我去喝喜酒,说女儿要结婚。我向小林表示衷心祝福,同时也羡慕道:“孩子人生中的一件大事完成了,你这下该省心了。我还得继续等待。”

再后来,便听说小林做了姥爷。人生就是这样一步步前行的。年轻人长大成人,做父母的便慢慢老了,慢慢退出职场。后来,有了微信,虽然不常联系,但都在心中。好友似乎不需要天天问候打扰。这也是人生的常态吧。

小林的创作热情很高,诗歌产量也高。他把他自己用电脑打印出的诗集装订后给我看,封面和内页文字排版设计竟然比正规出版社出版的精致好看。他说:“你想不想这么弄,想的话,把作品给我。”后来,他用电脑给我的诗歌和小说各印刷装订一本书,跟正式出版的一样,让我非常开心。小林的诗歌风格是独特的,用大众化的欣赏习惯去阅读可能有点累,甚至产生某种障碍。但我很喜欢他的诗歌。读他的诗,可以调动起我的阅读潜力,激发我的审美能力。2000年,我为小林的诗歌写了一篇评论文章《词语中的梦幻——杨小林的诗读后》,先后发表在200066日的《大庆油田报》和2000年第7期《大庆高等专科学校学报》上。我在文章中说:

“他那怪异的诗化思维方式常常以一种类似恶作剧的词语组合让我惊愕于语言逻辑的柔韧性——尽管现在很少有痴愚的人用语法逻辑来框衡诗歌语言的非常规性,但杨小林的诗仍让我感到其意象和语法的怪诞特别需要我们注入更多的想象力。你可以说杨小林的诗不够深刻,但是它们足够怪异,足以形成最具有个性化风格的词语情境,这在一个日渐平庸的时代,是难能可贵的……杨小林是一个生活在词语中的诗人,他用词语构筑他的诗歌梦幻,完成他的艺术追求。他的诗歌行为正如维特根斯坦所说的那样,‘想象一种语言就意味着想象一种生活方式’。杨小林偏执于这种语言想象所带来的隐秘的快乐,他通过这种词语反刍来整理自己的世界,并因此而使自己获得一种精神上的满足。”

小林诗歌的语言、意象可以说充满先锋性、前卫性,让我偏爱。

市场化的今天,可供人们选择阅读的书籍不可胜数,而诗歌越来越小众化,诗集的销量便可想而知了。一次我在微信中问小林:“你发表那么多诗歌,真应该有一本精选的诗集问世。”他说:“如果自费,没啥意思。”

但是,诗歌的确陪伴我们走过青春、走过中年,走到今天,充实、丰富了我们的人生,我们没有理由不感谢诗歌。因为爱好诗歌,我才有机会认识杨小林。

       我以为 有鲜花必有美女经过,质地优良的琴弦

必将遭遇音乐。我走在自己的路上 期待

一生一世的回答,舌头 在语言的体操中得到锻炼

还有 向上伸展的形体在张扬中变形,在努力之中

一切变得低级趣味和毫无意义,我

迷失在甜蜜的谎言里,蜜蜂对花朵 使我

大量时间沉浸在一段长长的情话中

我苦恼 我不能自拔

(节录自杨小林的诗《把手伸向梦见的地方》,原刊《岁月》2000年第4期)

我常常从小林的诗中读到一种童话般的感觉。其实这就是小林的率真在诗中的体现。那些意象纷呈的文字掩盖不住小林真诚、善良的心地。

小林走了,走向了他永久的诗歌田园,那里有鲜花,有词语的梦幻。或者说,他用生命完成了一首人生之诗的最后、也是最终极的体验。佛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人能做到的,是怎样在这苦海中“苦中作乐”。写诗,何尝不是“苦中作乐”的一项呢。

了生死、灭悲苦,尽力认识生老病死、成住坏空是自然规律,努力接纳所发生的一切。愿小林安息,一路走好。你的诗歌会在这片土地上继续延续你的生命、你的过往。

(1998.05.24 诗词创评社“颂铁”笔会。左起:吕天琳、张永波、张学勤、迟续、许俊德、杨小林、李长春、王勇男)

 

 

忆阎宏

诗友阎宏2017年春季去世,我没有去参加他的送别仪式,因为我刚刚做了一个腹部手术,走路时腰还难以直立。还有一个原因是我妻子也刚去世不久,我还没有从失去亲人的悲痛中走出,对殡仪馆那种场所非常反感。同龄人阎宏死于肺动脉高压,据说这个病的得病率很低,但是阎宏遇上了。我也是因为阎宏得了这个病才知道这个病的名称。阎宏走了,但阎宏的诗歌在大庆诗坛留下了特有的痕迹。

我认识阎宏是先从认识他的诗歌开始的。上世纪八十年代,大庆的诗歌作者雨后春笋般拱出诗坛,写诗成为每个年轻人青春期的吟唱。市文联的《文化生活》报开辟“诗友”专版,每期都刊登市内作者的诗歌,每期“诗友”报头的旁边都排列着十几位或二十几位加入“诗友”阵地的诗友名单。而且都是一男一女的排列。从名单上看出,女性诗歌作者数量不输男性。诗歌,蓬勃着少男少女的心。我手头保留一份《文化生活》“诗友”第五期样报,因为那一期刊发了我的两首小诗。那一期的“诗友名单”列出了22位诗友,男性诗友打头的是戴立然,女性诗友打头的是谢晓英。阎宏以及大庆众多的诗友都是从《文化生活》“诗友”上认识的。那时,只要一看到某个熟悉的诗友的名字和他的诗歌见报了,就特别亲切。一旦有机会参加了《文化生活》编辑部或者文联组织的某项活动,自然便遇见了某个早已熟知却没有谋面的诗友,就像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亲切。

我已经记不得和阎宏见面是哪次活动上,反正初次见面,阎宏给我的印象是个头不高,语速不快,个别地方甚至有点不明显的口吃似的。那时,阎宏在测井公司宣传部当报道干事,我在一个采油厂宣传部做宣传干事。我们都是因为爱好文学、能写点小文章,被组织从工人堆里调入指挥部一级机关的。因为共同的爱好,交往后话题自然离不开文学、离不开写诗。有那么两年,我的工作相对不忙,阎宏每天都抽空给我打电话聊半小时甚至一个小时,内容自然是读书、写诗。谈起诗歌,他兴致勃勃。有时候,他写出了满意的诗,高兴地在电话里给我念一遍,常常为一个美妙的句子或奇特的感受而兴奋。阎宏钟爱先锋诗歌,他跟国内一些先锋诗人有书信往来。大概是1989年北京学潮之后,有一次和阎宏通电话,聊起诗歌,谈到先锋诗,阎宏告诉我说,最近安全局的人来找过他一次,问他跟上海的陈东东是什么关系。阎宏说,就是诗友关系。陈东东当时是民间诗刊《作品》、《南方诗志》、海外文学人文杂志《倾向》的主要编者,有时会给阎宏邮寄杂志。阎宏对我说,大概陈东东和海外的民运人士有往来,或者是发表了什么敏感的文字吧。安全局的人也只是问一下他而已,并没有说别的。

之后,我发现,阎宏的诗写得越来越艰涩,给审美增加了阻力。而正是他诗歌的这个特点,在大庆诗坛反而性格鲜明,辨识度极高。1994年,我曾写过一篇阎宏两首诗的赏析文章,以《语言的剥离》为题刊发于《岁月》杂志1995年第6期。阎宏的这两首诗是《铭》、《回》。其中《铭》这样写道:

你看着的面影在水底凝聚

手的颤抖  沉睡

比你自身高大

而你的泪却爱抚我的掌心

跟随疾驰的低语

梳理火焰

两只跳跃的枝条

固定在帘幕间的轴线

压到一个钟点

松动的仅是心脉

两厘米的尘埃

随着你走  标注文本

防止对话温和典雅

安眠外的阅读平和  幽冥

适于脑子的灵活

开端或终结

我不多言  掠夺财权

在外边  美化报答可以

可我的衣物比例失调

均是领 

 

先锋诗派中有人提出“诗到语言为止”,语言是诗的终极,不再是诗的手段。这样的结果是语言不再和内容成为一体,或者语言本身就是内容。那么我们在欣赏这类诗时,是否就不用抱定寻求微言大意的想法,而真从语言的排列中寻求乐趣呢?我看也不完全是。有些诗确实是无大意可寻,而只是作者的某种心境和情绪的流露,单纯的意义的寻求,常常把我们导致浅薄的境地。剥离语言,消解意义,是有可能的。柳宗元的《江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王维的《鸟鸣涧》“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飞鸟,时鸣春涧中。”虽然无理性的解说介入,但所提供的现实画面仍能象征出作者对现实的看法和对个人操守的肯定。《江雪》、《鸟鸣涧》这两首诗中的语言多由实物名词构成,词的内容和现实世界的物是统一的。陈子昂的《登幽州台歌》:“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和前两首比,象征意义的画面消失,代之的是理性的思考和情绪的表露。

阎宏把诗的语言外衣高高地挂起,你以为衣服是被人穿在身上的,但又找不到身体来证明被人所穿。那么支撑衣服的可能是一副衣架。阎宏的诗歌语言好似没有连贯性,他毫不留情地删掉关联词语,连接词、转折词一概不用。其次是不用或少用修饰语,形容词、副词、介词不用或少用。这样产生的句子基本是并列关系较多。剩下的只是一些虚物名词、动词以及一些无关紧要的定语句式。打个比方,他的诗好比删掉所有芜杂的叶子和枝桠的树,看上去干枯,但确实活着,且硬朗。

阎宏写诗不管别人能否看得懂,他只顾自己的“语言装配”。传统的“历时态”语言学包含着这样一个公认的原理:一个字的意义在于它所指的语言之外的某个实体,也就是说,在于它的关联物。与这种观点相联系的认识论认为,呈现在意识中的思想或感觉——映象,介于人类和外界之间,我们所具有的一个描写的结构,思想是物的符号,字是思想的符号,语言则是符号的集合,语言的本质取决于它同语言之外的实体的关系。前面列举的三首古诗,其中体现了传统语言学的观点。但以瑞士语言学家索绪尔为代表的“同时态”语言学派认为语言符号具有任意性,能指和所指之间是一种纯粹的协定关系。词和句子不是反映客观事物,而是通过它们相对立的情况的对照而得到了解。意义并不存在于表述语言者的思想中,而是存在于符号本身的体系中。索绪尔语言学的哲学含义在于:他把语言提到了现实之上,一个字或一个句子的意义不再是它同语言之外的某个实体的关系,语言变成了自主的、自我包含的体系。这样,从能指到所指的运动所包含的内在变化就是由一个符号到另一个符号的运动,而不是由字到物的运动。概言之,此种语言学关注的不是语言符号的“复合方法”,而是“装配方法”。

阎宏的多数诗歌正体现了作者自己独特的装配,所以它不为一般人所接受。但它所透露的情绪仍是有隙可寻的。比如在《铭》中,“我”被命运所固定,或被“事态”固定,且不想改变什么。一种对自我的生存生活方式的曲折的肯定和对外界外物的某种否定,形成鲜明的对照,以此映衬出作者坚定的人生信念和生存哲学。这也是一个“铭”字本身所包容的所有不可动摇的记忆。《回》体现了作者对往事的追忆,对童年的向往,对世事轮回的感悟,对人生的美好愿望。“我”已走出这么长人生的距离,“我”收获了什么?思想的成熟或虚度?当“我”洞悉一切,“我”剩下的只有伤感。从前的一切都给了机遇,那是笔者难逢的年岁。不管“我”将待多久、期望多久,一无所有多久,我不在乎﹗我毕竟存在了,经历了。我相信未来,并对未来充满信心。

对诗歌的欣赏是一种内心活动和体检,有时是难以言说的,说了,反而破坏了那种心境。《铭》、《回》让我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不媚俗,以及那句名言: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进入九十年代,市场经济大潮席卷社会,很多人都琢磨着挣钱,文学热开始退潮。但是阎宏对诗歌的追求、对读书的热爱反而越来越痴迷。那时候,很多年轻人因为热爱文学能写诗文被抽调机关部门后,便“入乡随俗”放弃文学创作,把晋升一官半职作为实现人生理想的目标。这种“切换”是大形势下的不得已也好,是个人成长途中的自然选择也罢,反正入党、弄文凭、提干,成为多数文学爱好者最现实的“人生转向”。唯有阎宏似乎在逆潮流而动。单位主动给他报名考党校,他把自己的名字勾掉了。单位提拔他当宣传部副部长或公司文化艺术中心主任,他竟然不干,却选择到公司图书馆当管理员。阎宏的举动简直颇有老庄的道家精神。庄子认为,生命是宝贵的,功名利禄不过是身外之物,而世人常以最宝贵的生命去换取功名,即“见利轻亡其身”,这是不可取的。阎宏把干好本职工作之余,感受诗歌女神的抚摸作为最大的快乐。但阎宏的妻子却说他没有家庭责任感。因为有个一官半职,收入会提高,毕竟每个家庭都要过日子,要提升生活质量。何况培养孩子都离不开钱。

在一个逐利又随波逐流的年代,一个人不去逐利,也不去随波逐流,这一点不能不让人佩服。阎宏的举动让我想起魏晋时的嵇康以及嵇康与山涛的绝交。其实,真实地享受平凡寂静的生活才能感受到生活的真意。但世俗的环境和残酷的生存现实却无法让人轻松地去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

商品经济的冲击,文坛、诗坛早已落潮。萧条之际,阎宏受到南方先锋诗人陈东东等人办民间诗刊的影响,1993年竟然萌发了编油印诗刊的念头,并付诸实施,出了创刊号《诗志》夏之卷。创刊号上,他约来了全国先锋派名家王家新、陈东东、南野、伊沙等人的诗歌及理论文章。由于种种原因,《诗志》夏之卷既是创刊号,同时也成了终刊号。

阎宏写诗不太注重发表,而且当你读到他的诗,明显地感到他的诗不是为发表而写。因为他从不媚俗,也不媚哪个刊物。他只管写,写完了,诗友间交换一下看法,得到诗友们的认可,他就心满意足。

阎宏的诗不是酒催生的,他不胜酒力。但他烟抽得很厉害,颇有“吟安一个字,抽尽数条烟”的风度。进入新千年,我便听阎宏说他戒烟了,让我很吃惊。2001531日,已经成为我的同事的阎宏的妻子——本土小有名气的才女作者张女士邀请我和单位另一位文友去她家吃饭。原来,阎宏的家搬到了东湖,乔迁之喜。我记得清楚,这天是母亲节。我还记得清楚的是,由于戒烟了,阎宏的脸色变得更加红润透明了。我突然开玩笑地问阎宏:“你戒烟很见效。戒诗呢?哪天我要听说你戒诗了,我肯定不会吃惊。因为你早过青春期了。”阎宏嘿嘿一笑,慢吞吞地说:“说不定哪天就不写了,很正常。”

后来,阎宏真的写得少了,但是自从他到公司图书馆后,他阅读了大量的书,尤其是国外名著。我经常在逛书店时和阎宏不期而遇。彼此询问又读到什么好书了。阎宏曾经给我推荐购买的几本书,至今还插在家中的书柜中,有《打女佣的屁股》、《浴室、先生、照相机》、《热什哈尔》、《论有学识的无知》、《上帝.死亡和时间》等。

 

20221218日,星期日

刊于《岁月》2023年第2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