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陀山
云雾漂浮,宛如淡释过的笔墨。墨分五色,或浓或淡,挥洒在眉睫间,亦或在指尖溜走。浓浓的墨色,浮在草木楼宇,轻轻地荡在松林、翠竹上。行走的人流,移动的车辆,都试图闯过这雾海,挑动开浓厚的淡墨,但都被雾的纱幔缠裹。
舟山的早晨,就是雾的涂鸦。沈家门昨夜海鲜排挡的灯光依然挂在心扉。车子已然跨过朱家尖岛三座相连的跨海大桥。朱家尖轮渡码头如潮的人流,仿佛告知普陀山就在不远处。
游轮拨开云雾,如同铁犁,疾驰划开无垠的海面。浪花与雾的纱幔,紧紧依偎在一起。海天一色,海浪喧嚣着,抖动着,又轻轻的抚摸着云雾的翅羽,就像似情侣相互欣赏着。
梵音掠过船舷,我们触摸到海天佛国脉搏的颤动。
微风袭来,佛国普陀山如同一管巨大的古箫。微风中箫音徐徐,梵音时断时续,游人则如同萧管中溅出的音符。箫音在蜿蜒的石径上流淌,人潮践踏着飞掠的空灵。丛林间、沙滩上、民居中、路边的商铺、酒肆里……
商业的躁动已然触动了佛国的周身神经。
普济禅寺外放生池中,数万尾锦鲤晃动着鳞片,追随着岸边的人潮;池中的龟鳖更是狂游向人群聚集的岸畔,它们是在乞求着人类的恩赐,早已适应了无忧的生活,早已忘记了“一日不劳作,一日不得食”的禅语。商业化改变了寺院动物的生存准则,却使人间更多些许竞争中的欺诈。
普济禅寺经历千年风雨,晨钟暮鼓中多少王朝兴亡更替。山间朴树分张开九枝,撑起巨大的树冠,如同荫护人间的伞盖,给人清凉,给人动感,更给人普渡众生泽萌天下的精神。朴树叶片端正椭圆,片片不偏倚,叶片片片相像,完全是海天佛国的象征。黄连树居于罗汉松树和朴树之间。黄连木的苦口婆心,罗汉松端庄虔诚,朴树的心心相印,正是禅僧的化影,也是人间净土需苦修的真实写照。佛日增辉,是佛国世界心灵的顿悟和沉寂,是心灵和海天佛国的融和。
北纬30度线上的普陀山,正处于地球脐带中心线,给人神秘的畅想。佛国的雾在涌动,朝圣人的心写下诺言。人即是佛,佛即是人,人佛互动即是祥合。倏然,阳光穿破云雾,缕缕金光若金丝牵动着梵音。梵音沿着金色辉光飘荡着,合着箫音的抑扬,普照在普陀山,普照在舟山群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