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三首）

文‖樊文举

1、雪

寒风，吹成一条回家的小路

歪歪扭扭地起伏

雪花，或大或小 ，或急或缓

悄悄地从阴云的袖口爬出

四处张望、奔蹿、嬉戏

最后，扑向大地

这洁白的流泄，时间一样

堆满了天地，覆盖了山川

我在我的时间里不停地、拼命地奔跑

可，还是错过了季节的脚步

眼前，满山的雪花都融成了水

在漫漫地渗入泥土，朦胧的远方

桃花已开，麦香泛浓，葡萄醉了一地

正在塬上、沟底、山顶，嘲笑

一个用生命追赶时间的人

身后，寒风藏起的雪花

已以冰的形式葬在了日子的深处

2、雪殇

是谁，驱赶着季节的双脚

一路发狂地奔跑

两性的风，自立春那天

就偷偷地牵起西伯利亚的云的手

翻越千山万水，昨夜

终于悄悄地白了日子的头

最后一根逃亡的小草

在雪中开始东倒西坠

那些还没有来得及绽放的花草

此刻，唯有失落地遥望

枯枝上盛开的银花

将一生所有的芬芳安放在落叶、雪花下

葬入泥土，在寒冰中禅坐

等待下一个春天

午后的阳光，尽情地追忆

枯枝湿润的眸子

是对谁的留恋，或伤感

一串串冰凉的泪珠

挣脱屋檐的怀抱，扑向大地

滴滴答答地诉说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远处，是谁提着笔

在一片苍白上撰写一世的遗言

或墓前的碑文

3、雪祭

雪夜，点一支香烟

放进冰凉的心房

炙烤一个古老的话题

——情

一只被遗弃的小鸟

站在一枝嫁接未成的枝上

以冰中封血的泪

祭奠春芽复生的梦

痛过的心，顶着风

打坐在一朵雪花之上

敲响灯下的木鱼

震得夜色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