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天气,热情四溢,十几棵垂柳排成两列站在道路两边,树干挺拔,扶摇直上青天,凌空张开它那巨大的手臂,恰到好处的遮蔽了整个街道。穿行在树荫下,一丝丝凉意柔柔的,水一样的漫过来,眉形的柳叶把绿色肆意的渲染,细碎的阳光透过树叶洒着金光,柔软致极的枝条,纤细绵长,千万条垂下来,丝丝缕缕,彼此相依,随风摇着摆着,摇得安逸慵懒,摆得轻柔随意,鸟儿在看得见,看不见的地方扑棱着,鸣叫着,叫出了夏日的欢喜,鸟雀之声穿过树梢,犹如班得瑞的轻音乐,空灵,神秘,清爽,让人悠然神往。
微风吹过,柳枝在我的脸上,身上摩挲着,柔柔的,凉凉的,麻酥酥的,散发出略带点苦味的而又泛着馨香的树的味道。顺着风来的方向,柳条舞蹈起来,娉娉婷婷,优美的身姿如同唐代仕女《捣练图》,一举一动都撩拨着我的思绪,那动作太细腻了,细腻得让人不得不屏住呼吸,来欣赏这大自然最美的画。我很想轻轻地伸出手,抓两条柳枝抚摸,收藏这永恒的美丽,却又担心破坏了这如诗如画的景致。
阵雨过后,空气中散发着泥土的清香,垂柳经过雨水的洗礼,一尘不染,千金难买水中色啊,柳枝柳叶的颜色变化多端,即使是最高明的画家也无法把这些颜色描绘出来,翠绿、深绿、墨绿……垂柳仿佛要和蓝天、白云,周围的花木一争高下,金灿灿的阳光照射在垂柳上,幻影迷离。树上的水珠闪烁着钻石般的光芒,顺着柳枝慢慢地流下来,一颗,两颗,叮-咚-落在脚下的积水里,泛起一圈圈涟漪,向远处漾开,是那么的富有诗情画意。偶尔,树上的水珠滴落在头上,脖子上,调皮,清凉,一切都那么自然,那么舒爽。积水里,几片柳叶像小舟似的在水里自由的荡来荡去,俯下身子,捡起一片落叶,它躺在我的手掌里,翠翠的、湿湿的、亮亮的、小小的,如一个酣睡的婴儿,和我对视着,萌萌的惹人怜爱。
小的时候,常把一片柳叶夹在两个大拇指中间,吹出清脆悦耳的、长的、短的鸟叫声,啾啾声引得小鸟一起和我们欢唱。女孩子最爱编花环了,折几支柳枝,缠绕几下就做成合适的圆形帽子,绿叶之间插上采几朵鲜艳的野花,把这花环戴在头上再摆弄几个姿势,不经意间圆了自己的公主梦。做“咪咪”(谐音“蜜蜜”),也是童年的乐趣,一直以来,不知道大家为什么管柳笛叫“咪咪”,也许是陕北方言,比起柳笛这个文化味十足的名词,我倒是觉得“咪咪”更具有童趣。开春的时候,柳枝刚刚发芽,找一支嫩嫩的柳条,用小刀费劲的割下,然后在褐色的树皮上轻轻环绕,截取手指长的一段,用手轻轻的拧几下,抽出牙白色的柳骨,含在嘴里吹出高亢清亮“呜呜”声,尽管没腔没调,却乐在其中,多年以后,那种黏黏的、甜甜的、清新的“咪咪”的味道依然留在唇边。
大人们坐在柳树下,打着牌,唠着家常,小孩子在树下嬉戏着,共同享受着垂柳赐予的清凉。亭亭玉立,丰姿绰约的垂柳,让赛马场小区的整个夏天都葱葱绿绿,目之所及,生气蓬勃,沐浴在青绿的凉意下,某种无可名状的情绪被洗涤,四肢百骸乃至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被一阵阵快感与轻松袭来,一切好像都回到了原来的模样,给人以返回大自然的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