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春雨

淅淅沥沥地小雨零落了一个夜晚，清晨起来方知今天是春分。恰巧手机微信上看到湖南张家界诗人刘晓平先生发来的祝福语：“春分把春色轻轻分两半。过往或许寒凉，从此温暖向阳，来路或许慌张，前路安然无恙！早上好本家！”

我想这句带有温度地问候，算是诗人对春分节令的一种理解与诠释吧。

去冬今春以来，由于没下一场雪，人们都在为春天病虫害泛滥担心的时候，突如一场春夜喜雨浇灭了人们心头焦灼的火苗。此刻，身处偏僻的小村庄，你才能切身体悟到“春雨贵如油”的含义。

3月20日是迎春分节气。古语有云：“一候玄鸟至，二候雷乃发声，三候始电。”可见，春分时节，大自然是多么有声有色。在我的小村庄，要说‘玄鸟至’只能说野鸡遍地跑。它们繁衍生息、自我放逐，偶尔的惊鸣声起，便会响起一串串铜铃般悦耳的音符，激荡在广袤的大地，回响在寂静地村庄上空。随着族群的不断壮大，野鸡们会悄悄地踱步在村庄的入口，它们伺机窥探人类动向的小小举动，充满了对未知生活世界的新奇与可求。它们也会窜上乡村公路，东张西望，悠闲自得地行走，全然不把人类的走近当作潜在的敌人。微风拂面，乡村公路两旁，树木额冠新绿，莫不是一派生动和谐地早春乡景图了。

要说‘雷乃发声’，昨夜的雨是一场“春夜喜雨”，准确说是一场“润物细无声”的早春雨。雨稀稀疏疏地洒落大地，浇灌、湿润禾苗的心房，汩汩地泉涌般汇聚成了绿色植被磅礴向长的力量。于是拔节舒枝展叶间，这里多了一抹新绿，那边多了一片绿冠，没过几日，遍地的绿绒装便密织了大地。真是“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要说‘三候始电’，是否可以理解为雷电呢？意为阴布多雨，积云电闪。我想，等到四五月份，在小村庄的上空一定是这样的。因为，古人对节令的界定，语言方面的描绘与定位拿捏，真得是无可挑剔。这似乎是长了一双慧眼，洞察了大地经纬。

岁月不居，时光如流。具体来说，这是我离开北国故园后，时隔二十载后的重返村居生活。这里虽然民风异禀，民众的善良与淳朴却是相通的。同样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栖地生活，

不同的是，一个是扼守关东平原的国家重要粮仓基地，一个是天山南麓塔里木绿洲盆地的“百果园”。这场横贯中国大地的旅行，始于我的青少年时期，至今未曾停歇。可这场南疆的春雨，勾起我对童年或故乡的回忆一直是碎片化的，甚至是越来模糊不清的。可乡音缭绕，故园的舌尖上的味道不曾忘却。无论是旧坟合与新坟出，还是荒草萋萋长坟头，又或是荒冢兀立，不见归人……

可基于一个事实是不变的。什么呢？

我想，还是借用一段抖音里的网红视频片断为好，在这段视频中，化学家、原浙江大学著名教授、学者、演说家郑强可谓“一语中的”。教授列举了什么观点呢？他说，在广阔无垠地非洲大草原，野牛族群每年都会迁徙转场。为摆脱天敌的进犯、攻击，总是有几头公牛断后，直到整个族群成功摆脱死亡的威胁。然而，这几只公牛在与非洲狮子、老虎的缠斗、厮杀中，最终都逃不过被猎杀的命运。就这样年复一年，前赴后继，断后的公牛们以血溅草原的勇力和定力，保护着族群的安全。

郑强教授由此发出了感慨：“中华民族的血统里如果丢掉这点气概，就难以立足世界民族之林。”他郑重地告诫他的学生们，不要为了娱乐而罔顾人生大好年华，张口毕口谈北上广，追名牌，抢时潮，眼里除了帅哥、靓妹再无他物。他动情地说，10年后，他60岁，当他老了拄着拐杖也要去新疆、西藏支援！教授掷地有声的一席话，无不令人动容。

在这个春雨洗尘的南疆大地上，无疑，这是我近年来听到或看到最有价值的名人演讲专栏了。相较之大诗人李白在《关山月》一诗中的惆怅：“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这里却充盈着赳赳武夫之英雄气，铮铮铁骨之“踏石留印，抓铁有痕”的誓言。

在小村庄，当杨树发芽吐绿的时候，绿绒毯已遍铺了南疆大地。机车作业的轰鸣声也响彻千畴万顷良田。是的，这种在当地最没有什么经济价值的树种，阡陌纵横间，却编织出了一道道严密的绿化网，并被冠以神圣的名号：“三北防护林”、“西北防护林”。早年，它们在阻挡风沙侵袭方面，发挥了急先锋作用。而今，在沐浴春雨的时刻，绝非是“春江水暖鸭先知”的江南水乡般诗情画意，而是白杨卫士的素洗征尘，静候岁月不老！

“天下之势不盛则衰，天下之治不进则退。”白杨拱卫的一道道屏障，白杨默默坚守的精神，在这场春雨中，不禁让人想起茅盾先生的文章《白杨礼赞》。

这场春雨断断续续下着，天空就像一帧老旧的黑白银幕，而大地上滋生的事物，无论是万物生长，还是人间的婚丧嫁娶，生老病死，都在特定或潜在的秩序中按照各自轨道运行。这让我想起了有着“群经之首，大道之源”美誉的古老卷本《易经》。它在关于道的表述是有些隐晦的，如“亢龙有悔”、“潜龙在渊”等，蕴含的朴素哲学道理，明晰了自然界中生命运行规律。

难怪大科学家爱因斯坦这样评价《易经》，他说：“西方科学家做出的成绩，有不少被中国古代科学家早就做出来了。这是什么原因呢？原因之一是中国古代科学家自幼学习《周易》，掌握了一套古代西方科学家们不曾掌握的一把打开宇宙迷宫之门的金钥匙。”

用什么方法能够打开宇宙迷宫之门呢？用读懂、悟透《周易》后得这把‘金钥匙’！这应不再是什么“玄学”了吧。

沐浴这场早春的雨幕，从穹庐的迷宫中泄露下来的雨幕，我想，也是开启生命潜生暗长时序的一把‘金钥匙’吧！对了，我的小村庄叫富安村，天山南麓塔里木绿洲盆地上的千百个自然村落之一。我在南疆的春雨中，在富安村的雨幕中欣赏着因这把‘金钥匙’开启的生命时序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