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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佳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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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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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感谢的快乐

快乐是人们精神上的一种愉悦,更是一种心灵上的满足,它是由内而外感受到的一种非常舒服的感觉。世上的快乐有好多种,通常有欲望的快乐、专心的快乐、感觉的快乐和智慧的快乐。而我觉得曾经两次被人感谢的快乐,如胶似漆般地深藏心底,永不褪色。

最先被人感谢的故事发生在我15岁那年的春天。

那年我在兴化县海河公社孙家窑中学(初级中学)上初二,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我兴冲冲地准备回家吃饭,这时化学任课老师刘永泉将我叫到他的办公室,在去找刘老师的路上,心里直泛嘀咕“我上课没有交头接耳,难不成昨天的化学考砸了......”恍惚间,来到了老师的面前,并没有出现他那严肃冷峻的面孔,取而代之的是笑意盈盈,开心地告诉我“许佳荣你知道吗,你化学考了个满分,全班第一。哈哈哈!”

这个成绩对我而言,确实破天荒。因为我偏科严重,喜欢语文历史政治,对数理化兴趣不高,那晓得化学考试竟然爆出冷门。在刘老师的褒奖声中,我飘飘然地往三里开外的家中八尺沟大队走去。

往八尺沟要路过孙家窑供销站和轮船码头。由于错过了与同村同学一起回家吃饭的时间,我一个人加快脚步快跑。正要通过码头时,忽然,一个黑色的人造革的小包躺在路中央,连忙上前捡了起来。小包做工精致,在那时不失为奢侈品,让人爱不释手。我小心翼翼地拉开拉链,只见里面是一大摞子票证,有饭票、豆腐票、卜页票、油票、粮票还有肉票,上边都盖着“泰州化肥厂食堂专用章”,再一看,包里有一本红色的工作证,证件主人名叫徐学义。

捡到东西交给失主,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想现在吃饭光景,一时也遇不到失主,不如带回家去,因为父亲是大队支书,肯定知道人家住在哪儿。于是我脚步轻盈地往家赶。

到了家,早过了吃饭时间,我边盛饭,边把人造革小包交给父亲。父亲一看,笑着告诉我“你知道,里边的饭票、粮票和副食票,够徐学义吃半年了。要是这些没了,他还不急死!这样,下午我到刘家舍大队去,交给他的父亲!”

听了父亲的话,我非常开心,蹦蹦跳跳地上学去了。

第二天早晨,我正吃早饭时,家中来了两位不速之客。一位是失主徐学义,陪同他的是他的父亲。一进门,父子俩就拉着我父亲的手,连声说“许支书,感谢你家小二子拾金不昧!”原来,在泰州化肥厂工作的徐学义趁厂里设备检修放假,于是乘轮船下了孙家窑码头,看望在供销站上班的大哥徐学仁,可能带的东西多,将装有各种证件的人造革小包遗失了。

遗失了不打紧,可当时是计划经济年代,没了饭票、油票、副食票,那还不喝西北风去。小包掉了,徐学义犹如丢了魂似地。正当他手足无措时,我的父亲送去了他遗失的东西。为了表示对我的感谢,他特地到公社所在地的北芙蓉饮食店,请做大饼的王大河师傅订做了10只烧饼,作为感谢的礼物。

我咬着又脆又舒的烧饼,心里乐开了花:拾东西交给失主,还有烧饼吃,值了!下次碰上,还这么做!

再碰上被人感谢的时候,已是高中毕业之后的1983年。这是一个酷暑难熬的夏日傍晚,正在热恋中的我每天下班从单位往女朋友家赶去。路上行人稀少,只听见知了烦躁的叫声。在砖瓦厂转弯的角落处,一沓子人民币映入眼帘。

我赶紧捡起,清点了一下正好80元。那时一般工作人员月工资也不过24元上下,80块钱算是一笔巨款了。说实话,正处在恋爱期的我真的需要钱,可想到失主焦急的情景,拾金不昧的念头再次占据上风。于是我沿途寻找失主,边找边询问“谁掉了钱了?”五里路的路程走了40分钟,也未能碰到失主。

我失望地来到女朋友家刚刚坐下喝口水。不一会儿,一位戴着近视眼镜,佝偻着腰,年近60的老者找上门来。老人名叫纽志宝,是公社闻名的“花匠”师傅。他先后生养了六个子女,大女儿出生就是个智障儿,生活的重担压在纽师傅一个人肩头。因此他除缝纫手艺外,还常年奔走各村扎纸房子,以赚取一大家子人的生活费用。

原来南秦大队一户姓王的人家为已故的父母做“喜斋”,邀请纽师傅上门扎纸房子,谈好了价钱80元。纽师傅连续三天闭门不出,起早带晚,加班加点,终于完成了任务。在主家家喝了完工酒后,拿了工钱,喜滋滋地往家里走。

走到砖瓦厂烟瘾上来,掏支烟解乏,不小心工钱也掉了却浑然不知,等到家时,才发现80元不翼而飞。一路找寻,一路打听,得知我捡到一沓子现金后,尾随而至。得知纽师傅的来意,且说出钱的总数和张数完全吻合,于是现金完璧归赵。纽师傅伸出裹满胶布、满是老茧的粗糙双手握着我的手,布满血丝的双眼里噙着泪水,哽咽着说“谢谢!”

40年前的这一幕镌刻在我的脑海里,难以忘却。两次被人感谢的快乐,一直伴随着我,环绕着我,激励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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