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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建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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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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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人生本有渡

渡是现成的,两岸之间,反方向的都通着一条行路,来往的人多了,便有摆渡的人在这里厮守,这稀少的人来了,就成全了他的望,就算一文不名,他乐意渡你,续的还不是前世今生一段缘么?

 

项羽本来是可以渡过那乌江,徐图东山再起的,机会本来就有,渡并不空无,焦灼不安的老艄公所能劝的,也就是爹娘教他的几句话,无非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之类套瓷,很读过几年经史子集的项羽便不稀罕再听下这种唠叨,但若换个周立波在渡相劝,或许这渡就成了。 

 

自古英雄也落泪,何须苦叹无颜见。临渡而迂,是天该绝项羽,还是项羽自绝于天?千年谜案终究疑窦沉沉。不若做个无赖,断无章法可循,凡以实用为主,刘邦堪称一典范!徐州被克,刘邦狼狈西窜,怕追兵迫近,车马人多速慢,半路上他就亲手将自己的骨肉断然推下,他这一渡,就获得了鸿沟隔离的喘息,快哉快哉,英雄所为异同啊!

 

渡人不空空自心,渡空人空灭自心。这天道地道,到底讲的一个“给”,譬如老子便讲,所以天长地久,因天地不自生。能自生吗?若能,天地便多得海去,都是天地的天地了,安得人立锥之地,无,更无渡,自无人之生灭。老子这话,到底也是个空,难以自圆也。

 

人渡人不是天地渡人,天地要渡的太多太多无以穷尽,人算什么?就是人中天显,亦不过给三两渡,短则几十,长则百年,迟早要往来路上去,去了便空,空了便无,无了便生,生了再渡,循环往复之间,此渡已非那渡,物是人非,换了人间不是?

 

若渡人胜如渡己,却不见刀光剑影何时休?若渡人并非渡己,却有见明见性若菩提,慈悲为怀,空心容天。原来这人渡到底是根生了善渡的花,才结得善善相应的果来,果法无边,能解能化,化去了刀剑的恶,血流的业。

 

然而天地相报,善恶轮回,这孤渡之上,或许有前世种的业,或许有今世种的因,浮尘消息,幻化无察,就是这顿悟三界之人,也难免被挟裹进来,由洪涛漩浪勾来踢去,此时一个不脱,便若项羽之不渡,心有涅槃故也。

 

按不生不灭说,不来不是不渡嘛?来也好,去也罢,毕竟是脱离三界,从凡尘事,从者便生色欲心,由此当然要得渡,否则彼岸焉达?若子胥只当楚平王追杀,也是超度,何必狼狈混过昭关,要一路寻渡?富春江一渡,渡人者成仁舍身;濑江二渡,成全史贞女一世英名,却也是以自沉湖底而成超渡。

 

这天下传说,穿凿附会尽然,既然是渡人者,给与善,反遭灭身之自报,如此要衬托,无非一个天显之人的金贵。一将功成万骨枯,几坐天下兆民殃。好像若不这样设计,这小渡为大渡做垫底,似无巨力的挺举和意义了。

 

于是在炎黄文化的谱系里,唱小曲儿的终为渡下之鬼,他们为渡不能自渡,欲渡而终于无渡,所以达摩要来,送来西域的普渡方子,至此为小渡者才找到自己心灵之渡,便不再望江兴叹,悲从中来了。

 

还不是达摩送来了钥匙,开启的是现成心渡的旧锁,本来就有,无关乎感恩,是不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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