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预报说下雨,没有准备出去拍照,上午看完篮球赛,天空依然堆着黑的云白的云和不黑不白的云,中午去湖畔,背着躺椅和手提电脑,想想在那一片樱花树下,睡个午觉。
湖畔的樱花几天前才开好,准备下雨的天有点闷热,脱了春装,刚好,欲雨的天开始有风,把蚊虫吹得不见踪影,一片片樱花,也在这春风中,飘落下来,落了一地。
樱花是粉色的,樱花并无结果,落了就落了,她不像梨花,梨花柔弱,梨花落了,叶子就开始长,果就开始长,所以樱花更像是许多没有结果的爱情,飘落就飘落了。
上周去达州,在梨花下睡了个午觉,那一片梨花,已经落了,“春风一夜梨花白,春风一阵花飞雪”,时光就是这么,一刻不停留,我拍了个小视频,发了个朋友圈,说了上两句诗,就在樱花树下躺下。
半梦半醒中,一阵二胡咿咿呀呀,一阵歌声高亢如云,户外歌唱爱好者也在樱花树下,摆开了场子,不过好像都跑了调,也超过了噪音标准,我想我是睡不着了。
我想,一生以来,先是在故乡读小学,吃不饱,奶奶用一个绿茶缸蒸米饭给我吃,她们吃红苕。后来在万县读中专,父亲送我上学,送我上车,看我车开走还未离去。再后来在广东进厂,和妻子在路边吃炒米粉喝菠萝啤,就在那时候,收到迟到一个月的父亲的信,信上说,奶奶因病去世了。再后来,给我讲许多故事的爷爷,走完了人生的旅途,也离开了我们。
想着人生的这些,难以逆转的事情,和难以逆转的时光,我想我肯定睡不好,这嘈杂的歌声和二胡声,还有儿童也来到草地上,打闹着,还有几个资深美女也铺开毯子,在草地上摆起龙门阵,龙门阵里谁和谁的那些事情,谁和谁不着调,谁和谁不靠谱,光怪陆离的世界。
十几年前,看淡了职场竞争,不适合,想想远离,进了城,几年前,想想不如换个环境,又进入以前的那种环境,失望了几次,就看淡了,多少同辈升迁,时位移人,多少后辈坐在了一排,后浪推前浪,多少前辈,退休了,想想,就这样吧。
嘈杂的声音中我朦朦胧胧地睡,一觉醒来,已经是两个小时后,我以为我看错了,确认后,再听世界,那些跑调的歌声,好像也是有韵律的,那些打闹,那些龙门阵,好像也有节奏,那些飘落的花,也好像是她们翩翩舞动一路细语从树上去地上,说着细碎的心事,然后落满一地,还在继续说着,说着。
我是怎么睡着的呢?难道我听不见这世界的喧嚣吗?我一阵恍惚。
父亲母亲去年检查,开始都不明朗,后来母亲复查没事,父亲继续不确切,今年复查,还是不确切,不过也变化不大。想好了再观察一下,如果有变化就采取医疗措施。
去年,我做了手术,如今恢复不错。妻子远在深圳,带着孙子去游乐场,视频里,还继续为生意操劳。儿子儿媳两口子逐渐长大,逐渐懂事,逐渐自立。
单位上,修高铁,修水库,拆迁的事多,不过变化可期,90%的人期待着。人到中年,渐渐知天命,尽心尽力做事,诚诚恳恳做人,一眼看清来路,一眼看清归途,于是就不再浮躁彷徨了。
一些友谊不可丢弃,不过好像许多场合不想再去,有一句叫做隐入山海,每个周末都出去走走,一边摄影,一边在野外睡午觉,静静的时光,静静地流走。
不曾想,在这不出去逛荡的这个周末,在城市嘈杂的湖畔,我居然能够睡着。梦中飞到山那边,那边就是故乡,在那里,爷爷奶奶仿佛踏着白云来看我,突然惊醒,原来是清明节快来了。
清明,天清气明,脱了春装,身上微凉。
醒了,打开手机网络,看到同学评论我的朋友圈,说明明是樱花,你说是梨花,活颠倒了。
我说,我说的是,时光,而不是,梨花花开和樱花花落。
在喧嚣的世界,安静下来,我还去打一会儿篮球,出出汗,后天,准备回故乡。
弹弹身上的花瓣和尘埃,我收拾起躺椅和电脑,归去。
------ 2023年4月2日 暮春于湖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