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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凯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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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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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是流向心底最脆弱的柔情

我是喜欢雨的,喜欢那种在夜里一觉醒来,有淅淅沥沥的声响在窗外来回走动;喜欢那种突然之间阴天蔽日,一阵狂风暴雨之后又雨过天晴的瞬间;更喜欢来去有痕、捕捉无踪那种湿湿的清晨,像洗了一次头一样的清新和爽朗。然而这样的日子并不总是心随人愿,总是不由自主地要在雨天里无缘无故的感叹和惆怅一番。

雨是喜欢大地的,当它扑向大地的那一刻,它注定会被摔的粉身碎骨,会被大地吞噬的无影无踪,即使这样它们也心甘情愿。我无数次看到这样的场景,看到一场大雨中路面或者房顶上欢快跳跃的雨点,它们那个样子,既像一群群舞者在跳着芭蕾,又像一个个音符在丝弦之间动情地释放。这是季节赋予它们的生命,如果在冬季,它们会以另一种存在的方式出现——轻歌曼舞般舞动起生命的漫天飞雪。

当然,那雨中也深藏着忧思,以至于遇到连阴天我就觉得格外悲伤。父亲节那天我是准备悲伤一次的,然而那天却万里无云,格外明亮。世间万物就是这样,你越是期盼着什么越是出乎你的意料。这个父亲节注定不会下雨了,这不是我的盼望,而是老天的释然。老天不会总是把悲伤的情怀送给悲伤的人,老天也会在你悲伤的时候给你送来光明。——这是父亲过世三年后我第一次这样想,也是第一次没有那么悲伤,那些悲伤都结了痂,在生命里成为不能修复的生命迹象。这一天,许多人都在以悲悯的情怀怀念父亲,而我,要陪伴母亲,用和母亲滔滔不绝的话语让父亲在字里行间舒适地复活起来。

对逝者最好的纪念就是好好善待家人和自己,这是许多人都明白的道理。有的人喜欢在岁月的长河中独来独往,有的人喜欢在季节的更替中踽踽而行,还有的人喜欢在平静的日子里囿于一隅,这些都是淋着雨水行走的人们,他们感受到的不是冰冷在皮肤上流淌,而是岁月用脆弱的柔情在轻扣心灵。

从父亲去世那日开始,十多天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那一刻,仿佛是一条紫色或者灰色的葡萄长廊笼罩在了我家的上空,一串串的雨滴一串串的伤心与思念,在冷冷的长明灯前摇来晃去。出门的脚步被阻挡在了家里,兄弟姊妹因悲伤团聚在了一起,也因悲伤有了放弃一切而陪伴母亲的时间。都因为这场雨,是这场雨挽留住了这份还弥漫着童年味道的浓浓亲情。

那雨真像是来凭吊父亲的,停一阵儿下一阵儿,如泣如诉,是否想和八十七岁的父亲聊一聊漫长的人生?

那雨应该是来凭吊父亲的,慢一阵儿紧一阵儿,悲悲切切,像一群来来去去人,怀着悲悯的情怀和万分的悲痛。

那雨是扎在心上的利刃。那一刻,我的精神世界轰然倒塌,我真的相信这世间的生离死别是对心灵是多么巨大的一次重创。我不知道那一瞬间母亲的感受,但我知道那一瞬间自己的感受——疼,一种撕心裂肺的心疼。

“彼泽之陂,有蒲菡萏。”当你从荷花池边经过,你会看到那一圈圈的涟漪中有花的绽放。绽放中总会有喝彩相伴左右——那雨打荷叶的嘀嗒声,是一个季节独有的人间烟火,正从其中徐徐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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