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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凯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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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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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亮在身上的八月

早过了“倚杖柴门外,临风听暮蝉”的时节,但蝉鸣依然时有时无,这种烦躁和焦虑的声音是蝉在冲刺最后的季节——八月一过,霜寒露重,就没有它们的话语权了。到了夜里,凉凉秋风里,徐徐而来的是秋虫弹拨出的阵阵幽怨。这个季节,似乎应该有点仪式感和凝重感,应该在瓦蓝瓦蓝的秋夜里,无声无息地摆上一案香烛,装上几碟苹果、熟梨、柿子和月饼,在如水的月光下,双手合十,许上几个心愿。

八月十五的月光里,每家每户的庭院里也都是这个样子吧。

掐指算算,按照阳历早已过了八月,而阴历上的八月才正好过了一半。这时候的农村已开始热闹起来,不是过年那种清闲的热闹,而是那种从骨子里闲不住的热闹。成熟的玉米、大豆咧着嘴乐呵呵地往家里赶,拌好的种子和积攒的土杂肥忙里忙活地往里运,相聚和分别在这个季节都是乐呵呵的。家中人手多的紧张而有序地干完这件干那件,人手少的忙得团团转也总有干不完的活儿做不完的事。但是不管怎样的忙碌,到了中午,各家各户的院子里都会飘出让人垂涎三尺的香味来,特别是谁家的酱香肉出锅的香味,更是隔着几家的院落都会飘到鼻孔里来。节日的气氛让紧张的节奏舒缓了许多,没有人会抱怨和发牢骚,而是心中充满着敬畏和知足,——就着白蒸馍美美地吃上一碗冬瓜、木耳、豆腐和粉条纠缠在一起的烩菜。这烩菜,在乡下叫熬菜。

这样的仪式感深深地镌刻在记忆里。插上香烛,一碗熬菜,两个白馍,往正屋中的四方桌上恭恭敬敬一放,口中念念有词。母亲年年如此,母亲的虔诚仿佛是通过时空连线在告诉祖宗和先人,今天是八月十五,都来家过个节吧

八月的夜是透明的,月光下那些影像如剪纸一样一丝一缕清清楚楚,即使是书上那小小的五号字体,也能读出金戈铁马之铿锵、小桥流水之细软、风花雪月之飘逸的声韵来。

月亮早早的从东方升了起来,天色晴好时月色会洇润着天空的暮色向四周慢慢散开,一点点将黄昏向西挤压,直到天空被月光覆盖。这时你感觉不出来是月色淹没了黄昏,还是黄昏牵出了月色,那种平滑而自然的过渡,很像PS之后的画面,根本看不出任何痕迹来。而天空闪烁的几颗星星,与月亮遥相呼应,更像“空山新雨后”零落的几滴水珠,嘀嗒嘀嗒作响。

摆上香案,插上香烛,月饼和瓜果整齐地放在上面,祭月就在母亲的美好许愿中开始。这时的月光是有灵性的,月亮中的嫦娥也会抱着玉兔遥望人间。母亲说,冷月心碎,八月心焦,说的是嫦娥在月宫中此刻的心情。常年深居在冷冷的月宫中,嫦娥的寂寞和哀伤,抑郁和幽怨都是人们想象出来的;此刻,吴刚也在挂念着她……我听不懂这神话传说中的悲欢离合,也不知道嫦娥和七仙女谁贤惠谁漂亮,但我知道那种祈福和心愿是天下母亲共有的。

在这个世界上,哪一位母亲不曾经是穿着羽衣的仙女?那一位母亲不是下凡到人间的嫦娥?母亲就像月光一样环抱着我,照我一生光明。这时,缕缕情丝和殷殷真情像一根根藤蔓,只有缠绕在母亲那棵大树上才会觉得心底踏实。那是一年中总要刻骨铭心的几天,也是我总要仰望和相伴的几天,因为在这几天里,心会像月色一样宁静、清澈。

八月的月光里,桂花的脂粉把烈酒熏染得柔情似水,浓浓的亲情和深情,都包容在皮薄馅厚的月饼里,岁岁年年。一缕月光,披挂身上,一年中的良辰美景尽在其中,相逢足矣,相近足矣,相偎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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