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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凯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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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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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荷

残荷的美不是曹雪芹笔下的“留得残荷听雨声”,也不是“只看残荷知初冬”,而是一种凄婉的美,悲壮的美和不愿沦落为尘泥的美。——这就是残荷给我留下的深刻印象。

这是初冬时节的色彩,树上的绿叶在经历了数次秋风的肆虐之后,红的更加艳丽,黄的更加诱人,就连那地面的绿草仿佛也一下子长大一般,停留在这个暮年的季节。的确,无论在哪个角落,原本热热闹闹的花草此刻一下子鸦雀无声起来,懒懒散散的它们只有在阳光照射下才能看到曾经的青春。

然而荷却不是这样,虽然有的叶茎被风霜摧萎,有的叶子被寒风撕裂开来,有的甚至成为水面上停止不动的一叶浮萍,但荷那种“出污泥而不染”的情怀依旧,“至今寒窗风,静送枯荷雨”的风姿依旧。谁能说残荷就是一种对季节的屈服,谁能说残荷就是一种对冬天的妥协?

我不止一次地站在远处或近处静观这些残荷,静观它们与季节抗争之后的悲壮场面,静观那些或仰或伏、或挺拔或折腰如壮士血洒疆场的姿态,它们多么像那些对信念忠贞不渝、对信仰勇往直前人们,即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会以冲锋的姿态定格在人们的视野,定格在历史某一个变革的瞬间。

这就是荷,这就是“一卷诗书撞入眸,莲花朵朵显娇羞”的荷,这就是“伫立烟波不肯倒,老柄兀自吊芳年”的荷。

荷是有生命的。在落叶缤纷的季节,虽然不见了它往日的雍容,但从它尚存的一丝气息中还能够感受到曾经的高雅。

由此便想到盛年时期的荷,想起给人以清新和夺目的荷,想起她的矜持高贵,胸襟坦荡,一副慈悲心肠。

荷的坦荡在于它对污泥的接受和容纳。一根短短的莲藕,将其埋入污泥之中,你看吧,到了六月,它便会伸展出茎来,叶子也一天一天的拓展出自己的天空。当然不是所有的污泥中都能成为它的家园,但它生长的污泥中必定有它身体所需要的营养,必定有养育它品格和个性的东西深藏其中。

在没有风的日子里,残荷在阳光下静静地站在那里,好像一群年迈的老人聚集在一起悠闲地晒着阳光,储存着热量,享受着晚年的生活。阳光下的它们显得如此美丽,是一种睿智而持重的美。在这里,你感受不到凄凉和沧桑,而感觉到的是一种残缺的美和“纵是凋零也从容”的美。

朋友常常告诉我,人要以慈悲的心怀面对他人,要像荷一样能够容纳身边不协调的东西,用自己的言行去影响别人,这样才能达到和睦相处。朋友说,你看,荷身边生长的那些水草与荷相处的多么和谐啊。

沿着曲曲弯弯的小径,你不时会遇到一对耄耋之年的老人驻足在残荷的水面。在生命中这段了无牵挂的时光里,他们抛弃名利,更不计较地位的高下,在这片有水有山、有荷有草的地方,把自己融进这片生机盎然的土地,他们很是知足。

我赞美荷,更赞美经历了风霜雪雨的残荷。在季节的深处,留一片残荷在心中净化心灵很是难得,若想留下一份更加深刻的记忆,那就去看看池塘中的残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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