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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凯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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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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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郁的香樟树

秋色越来越浓,就要和初冬撞个满怀了。而南方移植来的一棵棵香樟树,却没有早年栽种时的娇气,冷冷的风中,它们那样悠闲自得地抖擞着树叶,像一个喜欢上北方的南方女子,一下子就适应了这个地方。

适应就是喜欢,喜欢就是适应。桂红一边嘟囔着,一边向着人事部走来。这时的桂红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风有点凉。

桂红到人事部是来办理手续的。由于自己年龄偏大,公司要将她调整到新的工作岗位上去。

桂红有点想不通,明明自己还能干几年,干到退休,现在就让自己退居二线,挣钱少了不说,那种师傅的“仪式感”也随之消失了。

说到当师傅,桂红早些年可没少带徒弟,因为工作精益求精,所以车间一进新人,领导一般都安排在她的岗位上。她的岗位是生产线上的关键工序,精准、细致、不能马虎,一般没人愿干,而桂红,一干就是二十多年,产生了感情,调动岗位,恋恋不舍。

说是不舍,其实也有想撂挑子的时候。能让这个“光知道挣钱的人”撂挑子,肯定有撂挑子的原因。

近年来,生产线上年龄大的员工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都是一些高学历的年轻员工,这些小青年一上岗就显示出了他们的优势,玩弄起数控车床来就像电脑上玩游戏一样,而桂红要弄会一个程序就得多天熟悉、练习才能操作,即使这样,还总觉得力不从心、磕磕绊绊,尽管那些年轻人一口一个“师傅”地叫着,但他们工作起来根本不留情面,从来不想着“师傅”能不能干完、啥时候才能干完,反正他们一干完就撅屁股走人,留下一大堆活儿让你紧赶慢赶忙到下班。

桂红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将生产设备升级换代,为什么操作人员却越来越少?

这不,轮到自己下岗了。

自己退休前本想再带两年徒弟,把自己多年的工作经验都传授给他们。可这两年,徒弟也没有了,随着手工磨刀被成型刀具替代,这项手艺也没人稀罕了,就连过去不断表扬桂红磨刀“天下无敌”“举世无双”的车间领导,现在见到桂红也是不冷不热的。

难道真的老了?桂红不断地询问着自己。

不是,绝不是。桂红这样对自己说。

其实,从体力和劳动强度上来说,桂红真的不适应再在车间工作了,可是能够给家多补贴一点,她甘愿坚守自己的岗位。上有老下有小正是这个年龄的陡坡啊。

但随着生产线的不断减员,她也被减了下来。她咬牙切齿啊,怎么那两个年轻人咋恁能哩,就他俩,整个生产线都玩转了。

桂红心中不甘,但不甘也不行。

在通往人事部那一里来长的路上,桂红就像在二十多年工作的道路行进。身边的香樟树是他们车间植树节时种下的,栽种的十多年间,她总是匆匆上班匆匆下班,从没有认真看过它们,而今天看到它们时,它们已枝繁叶茂、迎风而立。那婷婷袅袅的香樟树,多像二十多年前进厂的自己。

香樟树叶飒飒的,桂红两眼热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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