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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凯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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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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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

我遇见的桃花已不是崔护遇见的桃花,他的桃花在唐代,是那样清纯与痴情。隔着门缝,望着题写诗词那个人收笔远去,她郁郁寡欢。

我的那朵桃花是在岭上遇见的,一条宽敞明亮的大道两旁,各色花树一夜间争相开放,先是身姿苗条的连翘,后是甩开水袖的杏花,再后来就是我碰见的这朵桃花了。这桃花,从三月的阳光中吸取些许能量,在一场毛毛春雨之后,羞羞答答地在枝头站立起来,起先是那么一个小骨朵,继而发面一样膨胀,最后就是肆无忌惮地绽放。应该说,桃花是最害羞的一种花,之所以这样说,不是因为她开放的季节恰到好处,而是深受崔护诗词的影响。

而说到崔护,总是和桃花连在一起的,这不是他运气的好坏,而是那首千古绝唱的诗词让演戏的编排出一宗宗人生大戏来:“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多么简单的场景,多么简单的画面,就是这样简简单单几句诗词,千百年来成为一个个风流雅士唱不尽的风流情怀。

我遇见的桃花充满这样的情怀。只见这满树的桃花,粉粉的,绒绒的,伸出的花蕊就像蜗牛的两只触角一样绵软。她们在春风中恣意绽放,把自己对春天的那片情怀淋漓尽致地装点在每一条树枝上。“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这粉粉的桃花才是这个季节正宗的素颜淑女。然而那种炽烈的像一束火一样的桃花也在其中,这些被人为培植过的桃花色彩更加鲜艳夺目,那红,就要滴出水来,让人感到一阵的心慌。这肯定不是崔护的桃花,崔护的桃花在乡间茅屋边,在绿草小溪旁。如果崔护看到这么热烈泼辣的女子,那首诗一定不会题写在她的门上。

那些飘摇在唐诗宋词中的桃花都是那样的小巧玲珑,那些行走在诗词歌赋中的桃花都是那样的意境优美,那些在诗人笔下的桃花都是那样情意绵绵。如果我遇见那些涂着脂粉的桃花,也一定会误入桃花源中,不问来世,不问过往。

我喜爱崔护的桃花,那种带着乡下妹子淳朴和勤劳的桃花,不需要脂粉涂抹,不需要美颜装扮,不需要喋喋不休的推介和宣传。在这样的庭院中,一方石碾旁边摆放一对矮凳,看庭院中新生的鸡雏东奔西跑,听枝头的喜鹊叽叽喳喳,该是怎样的一种享受;到夜里,一弯明月之下,泡上一壶浓茶或独饮几杯美酒,边畅饮边遥望稀稀疏疏的星空,彼此之间,喁喁细语,又该是何等的惬意。此情此景才是“见杨柳飞绵滚滚,对桃花醉脸醺醺”啊。

然而,世间万物,都是季节的使然,都是光阴的画笔在描绘。那些生生不息的,都在季节更替中轮回更替,没有哪一件事物会一成不变。这样想着,我便理解了那些人为培植的桃花,植物也和人一样需要与时俱进,尽管这些培育的桃花不在果实而在花,尽管只是为了装点风景,但能够让春天灿烂和美好的花朵,我们都是无法拒绝的。因为,在这场春之声的巨大交响中,每朵花都是跳动的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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