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可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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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张炜先生，来自与同事张先生的交谈，还推荐了其小说《独药师》。
初打开这本书，直觉就是，文字表达特别讲究，雅致，清心，准确。特别是他写档案室的那些事儿，颇有画面感。因为我也干过档案，还获档案专业大专文凭。
这期间，加入了张炜读书会，看到同学们纷纷写张炜作品的读后感，心里就开始痒痒，于是像其他学员一样，有意识地关注、阅读张炜先生的大作。适逢在山东财经大学诗学研究中心文学现场会上，亲眼目睹、翻阅着巨幅书架上张炜先生的作品，心生敬意。近2000万字手写体啊，著作集比身子还要高，若没有相当《九月寓言》那样的毅力，没有《古船》般的知识储备，是断然喊不出茅奖大作《你在高原》的，更何况更有诗学专著《也说李白与杜甫》呢。这使我想起了余秋雨先生在《中国文化课》中提及的、明末清初大家黄宗曦一生著书300多卷、也有2000万字的齐量作品。
从那时起，我就开始有意识地研读张炜先生的《独药师》。
此书是张炜先生自《古船》《九月寓言》《刺猬歌》以来 最具代表性的作品。大的背景是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中国正经历着“数千年来未有之变局”，半岛地区首富和养生世家的季府面临空前挑战。
此书以季府及主人为主线，交织以养生长生以及与北方革命党统领的密切关系。书中凡是主人公在活动现场的，是着墨详写，人物的语言、相貌、形态都重点关照。给我印象深刻的是书中描写季府主人、独药师第六代传人季昨非与西医丽人陶文贝之间的爱情缠绵，他们从相遇、相识、相知到相爱、相怜、相助、相随，诸多情境中两人各自心理活动、身体语言、场景对话，含蓄怡然，点到即止，留白恰当，涨力十足，数十个相处景状，没有一处重复的字词段落，但读后都让人随着故事情节起伏荡漾，入情入景，欲罢不能。于此，不得不叹服张炜先生高超的文字功底与语文艺术。这正如宋遂良老先生所言，艺术即节制，在张炜笔下，情感的波纹细腻而绵长，楚楚然吸人入目，依依然直入心怀。
整篇文章，韵律动跌宕起伏，诱人耐读，特别是描写与革命党人之间的场合，作为第二条线索，多以人物对话推动事态演进，一改前脉，气韵、气息陡转，展示了特定条件、场合下的急促、要略，表现了作者多场合、多节奏、多韵律间的起承转合能力和驾驭文字的娴熟。不得不叹服作者是当代不可复制的文字高手与语言大师。
再一个显著特点是文章语言清静、干练，有独特的诗一般的韵律，气韵流畅，读起来一点也不哏，如：“我在静谧的空间里实行自囚，像一匹独狼那样徘徊”这样有张力韵味的语句，比比皆是，而且气韵通贯全篇，想见作者为此下了不少气力。全书二十六七万，通篇找不出一个错别字，也足见人民文学出版社校审之严密。
随着阅读的深入，特别是自本书的三分之一处往后，我恍惚置身其中，常常感觉季府主人言行举止间的沉静、适度，很像张先生。
为什么有这种感觉呢？我想，这或许与他过往接触有关吧。
参加张炜先生的文学现场活动，起码也有五次以上。印象最深的是两次：一次是前几年，张炜先生那天晚上走进周三读书会，那时他是省作协主席，我就坐在他的斜对面，直线距离3米左右吧。他在全程经阅了周三人近两个小时的范文赏析、同学互评等环节后，提出：周三读书会是伟大而平凡的文学现象----这或许就是我们周三人自立自强的脊梁了。
再一次是2017年冬月，在南郊宾馆礼堂，他作为省作协主席出席山东省“讲好山东故事，守护文化根脉”征文大赛颁奖典礼。恰好，我的一篇征文获奖，是他为我颁奖的。那天，获奖作者依次走台站定后，我转身一看，是他，张炜主席正面对着我，眼神是那样的静和、专注。他身子向前微倾，胳膊越过主席台主动伸过手：祝贺!祝贺!我略有紧张又颇自豪地伸手相握，连声说，谢谢，谢谢!
接过获奖证书，转身面向观众、掌声响起时，我仍想着刚才握手的那一瞬，他的手是柔滑的，与那些一握手就让你生疼的那种，全然不同。这或许 与他从不与人争峰自然出高原 的文性 相关吧。
突然，想起了新近山东财经大学诗学研究中心文学现场上的一幕：当他与主讲人一同进入会场， 发现自己的席签与主讲人、主持人一道排在主席台的时候，他顺手拿着席签坐在我对面的观众中间，主讲人一看也拿着自己的席签与他一起坐在了听众中。主席真是谦和啊!我对身边的王老师说。是啊，越是大人物，就越是这样，一点架子也没有。相反，那些本事不大的人，就处处起显示高人一等特质。我点头表示赞同。
等我调好手机，准备拍下这一幕时，发现张炜先生面前的席签也不见了----他真正成了普通一观众了。
这时，赵老师赴万松浦书院参观时给我说的一幕布闪出脑际：张炜先生在举办讲座，他坐什么椅子，就让听众也坐什么样的椅子。他说，讲课的累，听课的也是会累。在远道而来的学员，想与张先生合影时，他总是说，不要着急，先把背包放下，太沉了。学员放包的当儿，感觉张炜先生时时处处在为学员着想。
我想，这或许正应了他那句“人类只有依仗自己的善良和宽容，才能走到美好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