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浅的回忆
缓缓流淌的汉江河,承载着我无数儿时的回忆。每次回老家,总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在河堤上坐着。流动的河水,喧闹的蝉鸣,茂盛的树木,孤寂的大巴山,似乎都在喃喃细语,诉说着各自的变化。不远处的艄公,将船停靠在码头,边乘凉边等待过往的客人。
时光匆匆而逝,留下一道道浅浅的印迹,细细数来已经过去了三十年。那时的艄公也是一袭蓑衣,只是风吹日晒让他的面容略显苍老。宽阔的河面,一艘木船在竹篙的推动下,晃晃悠悠的前行,让人有种置身江南水乡的感觉。望着两岸青翠的树木,顿时视觉开阔了许多,心中的烦恼也不翼而飞。父亲一辈兄弟姐妹多,或许是由于从那贫瘠年代走过来的原因,他们特别注重亲情。每次我和父亲去大姑家都是坐这艘船,偶尔没有渡船即使绕道很远,他也从来不会半途而废。
软软的砂砾、高低不平的石子堆都是我的最爱。为此不知踩坏多少鞋子,母亲的抱怨我总是一笑置之。到达大姑家后,一排排整齐的土胚房映入眼帘。各式花样雕刻的木质大门、透亮的窗户纸、狭长的长廊,这种充满古风古韵的建筑激发了我的好奇心。我反复推拉着大门,“吱吱呀呀”的声音听起来是那般悦耳。长廊的角落里,一位胡子花白的老中医,正在给排队的人们看病。询问大姑,才知道老中医已经九十多了,依然身体健朗,记忆如常。如果病人困难,他就施医赠药,是附近村子里有名的“活神仙”。
大姑、姑父热情的招呼着我们,一茬接一茬的和大人说着话。或许因为姑父是教师的缘故,我不自觉地内心感到惧怕。其实他为人勤恳,许多调皮不爱学习的孩子,在他“严师”的威逼下,开始认真学习。后来孩子们学有所成,当初的埋怨又转变为对他的感激。许多人抽空回家就会去看望他,和他聊起当年学习的情景,缅怀那一段真挚的师生情谊,也许这就是他最大的骄傲。当我向他提问时,他不仅耐心的解答,还引导着我去发散思维。每次看到我的进步,他满心的欣慰,却又故意板着脸,严肃的告诉我不可懈怠。你来我往,大家的关系也在走动中热络起来,多了一份了解,彼此的距离更近了。
斗转星移,时过境迁,土胚房早已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亮堂的砖瓦房拔地而起,姑父也随着离开了。而为了生计奔波的堂哥,几年难得回家一次。大姑腿脚不便,相聚的机会少了,我们每次见面也是匆匆而回。唯有家里的大圆桌和那幅早已褪色的对联,还残存着大家欢聚一堂的影子。时光清浅,也许经年之后,记忆被永远定格,因为下一代人就像那艄公的背影,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