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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楼老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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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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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老爷子

      夕阳的余晖,把葫芦架上的青绿葫芦涂染的象红葫芦,躺在架下竹摇椅上半睡半醒的九十一岁高龄的沙老爷子,手里拿着个袖珍收音机,似听非听的在那里晃悠,下巴上稀疏的白胡子也随着抖动。住了几十年的平房小院绿绿葱葱,一片生机。     

       沙老爷子是一位普普通通的煤矿工人,但却很知名。说他知名,是因在整个矿区和生活区,一提"一贯傻",都知道是他的外号。他真名叫沙贯一,回族。因这老沙从年轻就大大咧咧,在外人眼里他有点傻儿吧唧的脾性,不知哪位有才的好事者,把他的名字倒着念,叫成了"一贯傻",外号一叫响,人们顺了嘴,想不叫都难。老沙自己也从不当事,对人说:"好名孬名一个熊样,就是个叫法。说俺傻俺就傻啊?谁叫俺姓沙来。"

       凭这,有高人就说,谁说老沙是"一贯傻"谁才傻呢!

       老沙的知名度高,还因为他的"抽烟喝酒不锻炼"养生三绝。这本来是坏习惯,却因他的高寿让人刮目相看。他退休时工资不高,办公司做生意的女婿,大包大揽地供着老丈人吃喝。沙老爷子饮食也很特殊,一天 除了一包烟、大半斤白酒,还要吃仨苹果。三餐都要喝酒,午餐晚餐各加一瓶啤酒。顿顿一个苹果当酒肴不能少,饭食热馒头沾麻汁不能变,其它菜可有可无。这吃法的确少有,老婆、子女劝说也白搭。他的理由是,人想吃啥想喝啥就是身体缺,不缺了、不想吃、不想喝了,人就得走了。  

      人们称老沙"一贯傻"是有缘由的。老沙他年轻时干过掘进、采煤,因打眼放炮震坏了耳朵,听力受损。领导安排让他干地面工。这在别人是求之不得的机会,他却坚持井下,别人就说他傻。他说:"我家庭人口多生活困难,在井下有入坑费、夜班费、粮食定量高,井下累和脏有危险俺不怕,俺就是干苦力的命,是死是活既(既,当地土语,任由的意思)它!" 领导后来照顾他,让他干了井下瓦斯检测员。因定时区域性巡检,他看到井下旮旯角落经常有人随地大便,就主动自制了粪篓担起了拾粪的工作,别人又讥讽他傻。他说巡检拾粪一举两得,俺又不觉累,俺乐意!       

       人们叫老沙"一贯傻",他不在乎,他也爱开玩笑。最让人忍俊不禁的是,他同自己母亲开的玩笑。早年他在农村的母亲来矿上看他,他领母亲在生活区转悠,家委会一间办公室有架黑色手摇电话,他知道母亲没见过电话,见门开着室内无人,就领母亲进屋坐在办公桌前。他对母亲说有事要出去一趟,嘱咐母亲待会如果这个黑东西响,千万要摁住它别动,不然会爆炸。老沙就到隔壁办公室打那个办公室的电话,他领着家委会办公室的几个人悄悄地在窗外看他母亲的笑话。结果电话铃声一响,他母亲吓得顿时扑到电话机上,死死地压住电话一动也不敢动。他在窗外乐得哈哈大笑。这在常人眼里,是不是也傻的出奇。  

      人说老沙"一贯傻",还在于他不会打谱,不会变通。当时实行工人退休子女顶替政策,矿上对顶替子女的年龄审查相对宽松。家在农村的职工有的因女儿年龄合适,儿子年龄尚不够顶替条件的都是想方设法让儿子顶替。老沙却坚持先来后到轮上谁算谁,不管是丫头还是小子。最后老沙的大女儿当了工人。对此,老沙的老婆儿子一直埋怨他死脑筋。可多少年以后,老沙的女儿找了个好女婿,成了老沙家的贵人。家里大事小事,全靠女婿张罗操心,一大家人托老沙女婿的福,混的有模有样。而那些与老沙一块退休让儿子顶替的老乡,还都比不上老沙家的和睦兴旺。你看,"一贯傻"顺其自然,顺的多有福气!       

       老沙"一贯傻"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他填履历表时大大咧咧,满不在乎。本来他是建国前夕参加工作,为了容易记,他就顺手填写成了1950年。本该与他那一起参加工作的"一把帘"子们(一把帘,地方土语:指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和长期在一起的老伙计们)享受建国前老工人离休待遇,可因他的笔误,他只能按建国后的工人享受退休养老金,每月只有58元。对自己无意的失误,他也不让一起参加工作的老伙计们给他写证明,也不上访申诉。老伙计们就说他傻,该得的该享受的咋也不去争呢?这不是吃大亏了吗?!他说:"管它呢,我多活两年就补上了。"果然他现已吃了30多年退休金,每月养老金也涨到了近5000元。

       十多年前,老婆子走了,老沙孤身一人尚能自理,子女们给他买了新房子也不去住,仍然赖在这住了一辈子的老生活区平房小院,养个花草,种点小菜,日子过得简简单单、平平淡淡、从从容容。

        沙老爷子这些不入常人眼的事,乍看之下还真是傻!这"一贯傻"叫的也不差!可咋就比那些不傻的聪明人活的这么轻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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