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门卫

在通向厂区的大道上，路旁的法国梧桐，绿影婆娑，浓荫遮日，犹如一条绿色长廊。

入秋了，树叶开始零星地凋落。筛射到路面上的阳光，使人感到绿荫的稀疏。

“呜-------”我循声望去，远处，一列满载钢材和生铁的火车正驶出厂区。此刻，汽笛唤起了我的回忆，我的脑荧屏上竟闪现出旧日老门卫的画面。

那是几年前深秋的一个夜晚。因突击写一个材料，我离开办公室时已是晚上九点多了。秋风卷着落叶在空中飞旋，我迎风艰难地骑着自行车。路灯被法国梧桐遮掩的有些昏暗，等我临近大门时才发现，几个人围在那儿，一辆装满水渣的人力地排车停在关闭的大门前，三位拉车人正在与老门卫交涉、争吵着什么。其中一个高个子似乎有些面熟，好象是本厂炼铁分厂的工人。

“怎么回事？”我忙问。那三人未搭话，面熟的那位有些迟疑，并不自然地退到了暗处。老门卫大概认识我，就说：“天都这么晚了，他们还拉货出厂，这不行！”

“有没有出门证？”

“有是有，可……”老门卫边回答我，边拉了我一把，俯在我耳旁低声嘟囔一句，我没听清。

这时，那位高个子见状忙说：“不让出门算了，明天再说吧！”三人缓慢地、费劲地掉转了车把。其实，一车水渣并不重，只是他们不情愿罢了，我想。

老门卫望着他们吃力的样子，突然像明白了什么。“等一下！”他跨步上前，好似是帮他们推车，可他的手猛然向冰冷的水渣插去。

“啊！”我惊呆了，那三人也懵了。老门卫手里举着的竟然是一块铸造铁。老门卫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愤怒地鄙视着那位高个子。

我忙回转身，走进警卫室，给保卫处民警队打了个电话。不一会，他们来人把这三人带走了。事后我才知，高个子工人与老门卫认识，他本想借老门卫值班之机，凭关系蒙混过去，没想被识破了。

第二天，我赶早上班。晨光里只见老门卫正在大门处躬身扫着满地的残叶。此时，我钦敬地下车。他只是微笑地对我点了一下头，又忙碌去了。

风瑟瑟，树沙沙，一片枯叶落在了我的肩头，我顺手拿下。这片比我手掌大的多的叶子，满是皱褶，萎黄枯竭，像是疲劳过度，与树上随风抖动的绿叶形成鲜明的对照。我不禁触叶生情，遐思悠悠：绿叶，你在自己的位置上，抽芽、发绿、沐雨、临风，默默地、无私地奉献。你用生命的凋谢，给躯干增添新的年轮。

绿叶，我的脑海中又浮现出老门卫那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