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大学以来,离开老家已经差不多十多年了,期间也就寒暑假断断续续回去过,每次总是匆匆一别,总是被忙碌羁绊。后来到了西安,我也没见过下得很大的雪,那种漫天飞舞,像从天上撒下来的,那种老家的雪。
最近这段时间,立冬以来,似乎北方大部分地区都笼罩在茫茫白雪之中,可是西安却没有下一片,作为一个北方人,总感觉冬天的时候没有雪是一种缺失。雪似乎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无论多么纷扰的俗世,下完雪都是一片静谧、祥和,让人心里多了几分安稳,似乎一切都放下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前几天老爸在家里的微信群中上传了一段老家下雪的视频,我点开看了之后,又将我的回忆重新翻开。一个人的记忆总是根深蒂固,总是忘不了的,虽然在老家生活了短短的十来年,到新的城市以后会生活的更久,但是就像植物一样,根植于那片土壤,自然而然具备了当地的特色。人都说故土难离,但社会发展到现在,交通更加便利的今天,人们的流动比以前大多了,那种十几代都生活在同一个地方的可能性越来越小。邻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几辈子交情的老亲戚,或许渐渐成了故事。
这就是为什么以前厉害的作家,都是来自乡土,长时间稳定的人员构成,封闭的环境,更容易对人性产生深刻的认识。这种氛围让人总是念念不忘,而不像是在城市,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是蜻蜓点水,少了深交,不能像老酒窖发酵的酒那般醇厚。以至于后来我时常在想一个问题,奋斗了这么些年,最后的结果就是从自由自在的乡村生活,转变为满是束缚如牢笼的城市生活,这到底是进步还是飞蛾扑火。
写了这么多没用的胡思乱想,我还是开始回忆关于冬天故乡的雪吧。童年是短暂的美好,稍纵即逝,关于雪的记忆,我还是从小时候说起,好像也只能从小的时候开始,长大了再就没有相关的记忆了。过了十一国庆节,我们那儿的树叶就变黄了,因为多是白杨树的缘故,秋天的颜色总是那么好看,黄灿灿的一片。这个时候就得小心了,就是那出其不意的一天,早晨起来打开门,外面顿失滔滔,仿佛是世界凝固了,世间万物都涂上了厚厚的一层白色。“下雪了!下雪了!”惊呼声传来,每个人都向窗子外面看去,短暂的欣赏着雪后的美景。要是上学的话,我们就得穿得更厚一些,带好手套棉帽,通常这个时候,大人们就得上到屋顶把积雪扫下来,不然等到天晴融化为雪水,会对屋顶有影响。有时候我也会爬上屋顶,极目远眺,屋顶上满是呼着白气的扫雪人,太阳从东边初升,金黄色的光弥漫在雪地里璀璨耀眼,天地似乎只有两种颜色。扫雪过程其实要持续差不多一两个小时,扫完屋顶还得把院子里的雪也扫了,然后用推车拉出去。门前有一条河,每次下完雪人们把雪倒进河里,这河就会变成一条雪河,蜿蜒伸向远方。一般这个时候,窗户的玻璃上总是冻了厚厚的一层冰,呈现出各种各样的图案,有的像郁郁葱葱的森林,有的像动物。在我小的时候,最喜欢看这些了。
那个时候整个冬天温度都很低,雪下了不容易化,路上的雪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扫干净了,或者用融雪剂,很快就没有了。可以说一个冬天都在那儿,被人和车碾压瓷实了,就跟冰一样,走路的时候非常不容易,不小心就打滑摔倒了。不必说小时候打雪仗、堆雪人这种常规操作了,我印象最深的还是一家人坐在炕上,外面的雪扑簌簌下个不停,母亲做好了饭,我们在炕上打打闹闹,按说就是那种一家人热炕头的日子。
其实还有很多关于雪的记忆,现在想想还是饶有兴味,在看不到雪的冬天,加深了这种怀念。然而对雪的怀念,实质上还是对过去生活的感恩,或许当时觉得苦,总想着逃离,现在看来每个时段都有其独特的味道。还是那句话,活在当下最重要,人生就是一个过程,并不是要努力到某个阶段才算真正的生活,现实就是真的到了想象中的生活,又发现也没多大意思。有一句话说得好,人生是没有意义的,得不到痛苦,得到了无聊,那么在得到的过程中,乐趣是最大的。繁华过去了,更多的是落寞,但是在追求繁华的路上,每一天都是充实快乐的。